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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殷承钰早起就听说王勐守在主院门口求见。
殷承钰很是诧异,她昨日开府库取了一百金,让郑卓专门安排小王子在翡翠楼这个销金窟中玩一晚,难道今天早上就被王勐盯上了?
殷承钰一边梳洗,一边问郑卓道:“翡翠楼那边,成了吗?”
郑卓有些僵硬地点点头。
殷承钰满意地点点头,婢女将早膳端了上来,殷承钰一边用勺子搅动着珍珠汤,一边安排道:“看着他什么时候醒了,本王去会会他。”
郑卓领命退下。
王勐依旧不依不饶地求见,三四次通报之后,终于主院门大开,祁王请他书房见。
王勐形容枯槁,眼下一圈淤青,看似一夜未睡,看到祁王神清气爽地坐在首位,噗通一声跪倒,决绝道:“小臣斗胆求殿下救我!”
殷承钰被王勐这一跪弄得措手不及,她还以为需要解释昨日百两黄金怎么打水漂呢!没想到竟然是其他事。
殷承钰悄悄舒口气,揉着额头道:“起来吧,有事说事。”
王勐缓了两口气,万分感激的起身,把事情前因后果讲清。
原来,昨日没有宵禁,许国带着女儿在灯市玩乐,然后就一转身的功夫,小姑娘就不见了踪影。
京师的人贩子并不少,拐卖儿童的事情也并不少见,如果年纪小的,一般送入青楼楚馆培养,如果年纪不小的,往往卖到商户之家做童养媳。
虽然找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许国为人父母自然不肯认命,发动亲朋好友差不多将灯市翻过来找了一夜,王勐与许国也算交情不浅,自然也跟着着急上火,点灯去找。
本来一夜过去,人影舀无,许国接近崩溃,可事情发生了转机。
第二天清晨,一张战书就大张旗鼓地递到许国北城兵马司,魏淮挑战许国的事情瞬间就在京城的贵人圈转了个遍。
若说幼女失联与魏淮挑战两件事情毫无关系,谁都不会信!
原来,魏淮在万松府上讨了不愉快,竟然又在翡翠楼的红颜知己这里碰壁,彻底爆发,差点砸了翡翠楼。巧的是早有人跟城北兵马司打了招呼,专门要寻魏淮的错处,所以老鸨一报官,许国就来把醉醺醺的魏淮打趴下,丢到北城兵马司大狱去了。
魏淮丢了面子,安分一段时间,然而在五凤楼打败瓦刺使者,被祁王吹到天上去,肯定有人不服,就拿魏淮被许国打趴下的事情说笑,魏淮如何能忍?
魏淮本想收拾一个小小的前城北副指挥使,可他在校场狩猎时候又险些惹祸,被英国公抽了一顿,关祠堂了,重阳节这日刚放出来,就给许国下了战书,约在北城武馆一战。
殷承钰想明白来龙去脉,心想:英国公生了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儿子,真是不容易。
殷承钰慢悠悠地饮着茶水道:“所以你想让本王从魏淮那里将许国的幼女要回来?“
王勐抿了抿唇,看着祁王不是很上心的模样,心底有些凉,但是心中又是实在不忍许国父女分离,一狠心,叩首道:“臣求殿下,臣愿为殿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殷承钰瞥了一眼脚边一脸视死如归的王勐,忽然想起万阁老对他的评价“烂好人”,不禁轻笑了一声,取笑道:“你这话说的,就好像本王不帮你忙,你就要对本王三心二意,两面三刀似的。”
王勐垂下头咬紧了牙,如今他不光不敢低估祁王的能力,更不敢低估祁王的狠心,忽然心底涌出一种荒唐的想法,他付出的真心到底错付了!
殷承钰猛地弯腰勾起王勐的下巴,看到他未来得及掩饰的恼羞成怒,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道:“这就恼了?”
祁王这一瓢热油彻底将王勐这烧着的油锅点起火了,王勐猛地打掉祁王的手,恨恨地道:“殿下,士可杀不可辱!”
说罢起身便要走,殷承钰看着他毛毛躁躁的样子,叹了口气,她身边怎么一个个都像燕晟那样不好哄,连逗一逗都会发火。
“魏淮想比试,那就比一场又如何?”殷承钰在王勐身后幽幽地说道,“不管谁赢了,这小女儿的性命与名声,有本王兜着。”
王勐全身一震,他没想过祁王并不是完全不动声色,而是在试探他。
殷承钰看王勐停下来,继续冷言冷语说道:“遇事慌张不定,一味只想做好人,表面上看两肋插刀侠肝义胆,实际上不过是空有鲁莽之心。你窥探本王行踪时候的谨慎小心,与本王斗法时候的花招频出,都哪去了?”
王勐听到祁王的话,慢慢苦笑着转过身,拱手道:“臣今日失态让殿下见笑。可殿下没有子侄,不懂为人父母叔伯的那份拳拳爱护之心。嬿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等余生也难心安啊!”
殷承钰微微挑眉,她的确不懂何为父女情深,何为叔侄情长,天家没有那种软绵无用的东西,哪怕是骨肉至亲,也少不了明争暗斗。
但祁王不喜欢涉入一个自己不了解的领域而被人看轻,殷承钰半晌幽幽说道:“你说错了,本王很快就要有两位子侄了。”
王勐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祁王话中意思,被祁王的好胜心弄得哭笑不得。
王勐认命地跪下道:“臣失礼,请殿下恕罪。”
殷承钰用尽了茶水和糕点,起身道:“罢了,这事儿本王记下了,你安心在府上做事,本王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王勐谢恩,祁王继续安排道:“今晚瓦刺小王子会来王府小住,远来是客,小王子在府上的衣食住行、吃喝玩乐,王长史定要安排妥当。”
王勐对嬿嬿的担忧落定,冷静下来,引以为傲的判断力重新回炉。
陛下让祁王安抚小王子,就是让祁王连唬带蒙得将小王子忽悠住,为了不穿帮,陛下是不可能放他回去见叔叔,更不可能放他回瓦刺了。
小王子可是也先自己送上门的质子,陛下怎么可能放过。可如何安抚这烫手山芋的事情,陛下懒得做,一脚踢给祁王,可这烫手山芋放在包里背两天还成,如果一直让祁王背着,这就不光是烫手山芋,更是一个甩不掉的大包袱了!
况且祁王如果真陪着小王子玩下去,不出一个月名声就臭了,沦为纨绔一徒,之前在中秋宴上刷来的那点名誉值,就彻彻底底得清零了,而陛下也不用担心祁王结交朝臣,干预国政了。
王勐拱手道:“殿下屈尊降贵陪王子玩乐,一天还好,一周尚可,难道殿下还能天天陪下去?”
殷承钰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本王的确不可能陪他玩下去,玩乐一道也是学问,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既然祁王胸有成竹,王勐只得退一步道:“殿下通透,小臣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