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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翁抱拳道:“杨兄,数日不见,你还是如此精神矍铄。”
看见故人,杨镇那点被骗的恼怒已经烟消云散,却依旧故作不满道:“老夫如此精神矍铄,你还往老夫渴水加苦药,说不过去吧!”
只见那老翁爽朗道:“养兵千日贵在一个养字上,都说病来如山倒,可若平日里便好好养护,何来山崩之摧?”
杨镇也不纠缠,将燕晟推向前道:“你说得都有理,老夫今天不与你争。周兄,这是老夫得意的大弟子,请你来瞧瞧。”
燕晟正要拱手为礼,却被那老道突然伸过来的浮尘阻拦。
那周大夫平易近人道:“你腕骨有伤,无需行礼。”
燕晟震惊得看着周大夫,没想到他竟然隔空便看得出。
周大夫走上前来,将燕晟左臂厚厚的一层护套褪下,轻柔得探了几个穴位,瞥了一眼燕晟忍痛的神色,叹道:“断了两次,分别伤在两侧,但骨头接得及时,没有错位缺口,为你接骨之人手法不错。”
杨镇有些担心得追问道:“你可有方法让他恢复得快点?”
周大夫摸着胡须道:“伤筋动骨须百天,这是天道,老道我也改变不了,只能让他少些苦痛罢了。”
说着,周大夫让小药童从医箱中取出几张膏药,交给杨镇身边的仆从道:“一日一贴,疼痛立减,一周后可适当活动腕骨,免得长死了,还可以把蛋壳鱼骨之类磨成细粉,冲水来喝。养病期间,莫吃发物,忌生冷辛辣,如此便可。”
燕晟一一记下,郑重谢过周大夫,并许诺以重金。
周大夫哂笑道:“只是几贴膏药而已,用路边抛尸的小儿头骨炼就而成,只是费了老道点火,何足言谢?”
这竟然是小儿头骨炼成的膏药。
燕晟记起浙江、江西、福建乃至南直隶一带都一个陋习,那就是唯恐女子婚嫁耗资之众,往往将刚出生的女婴溺杀或弃养,致使山野乡间,婴孩头骨随处可见。惨死的女婴横尸荒野,而娶妻困难的老汉却孤独终老,实在是人间惨案,有悖人伦。
周大夫敏锐地发觉燕晟那点不适,轻笑道:“这是怕了?”
杨镇接口道:“我这大弟子是修禅的,天生的慈悲心肠,与你修的无情道,不同的。”
周大夫不在意道:“无妨,天地有道,众生有命,任凭谁也终是救不了所有人,还是宽心救己吧。”
说罢,周大夫便于杨镇谈起天地道法,邀请杨镇去道观清修一阵子。这几日刚好赶上神坛开炉,应该还会有几枚延年益寿的仙丹,要赠与杨镇尝尝。
燕晟默默地跟在两人身后,只觉得肩上的担子愈发沉重。
就如同杨镇所说,他天生一副慈悲心肠,修不成无情道,更做不到“独善其身”。他无法对众生苦楚熟视无睹,哪怕当真赋闲在家,他只要耳不聋眼不花,这世道,他总是看不惯的。
达则兼济天下,他要兼济天下,他就逃不开京师这个权力漩涡。
燕晟正沉思着,那周大夫忽然唤小药童来,从药箱中取出一卷竹简,也不用眼睛看,只是展开抚摸一下字迹,点头对小童道:“好了,我记起来,收回去吧。”
燕晟猛地一震,开口问道:“敢问道长为何用竹简而不用书册?”
周大夫从容答道:“书册的字那么小,连起来黑乎乎一片,老道这几年眼睛不如以前,看不清了。”
燕晟瞬间顿悟。
周道人老眼昏花,却不会像万松那样相信西洋镜,只会用最原始的方式,手摸辨字。
那陛下以竹简为报,拒收他的奏本,是不是也得了眼疾?!
正因为陛下有眼疾,那尊未点睛的龙纹瓮被内官监斥为诅咒,才合情合理。
想到这里,燕晟有些坐立不安。
他不禁想起杨镇所言,陛下并非良善之人,就算称其心狠手辣也不为过,但她把唯独那点真心挖出来如数给了他,可他终究还是辜负了。
无尽酸楚逼出一个坚定的念头:为了陛下,为了天下,更为了他的理想和大义,他需要回到京师。哪怕紫禁城不过一个方方正正的牢笼,哪怕那里的天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他也要义无反顾得回去。
他不能将陛下一个人丢在那里,就算是陛下囚禁他,憎恨他,折磨他,他也要愿意陪着她一起,在天下最大的牢笼之中不离不弃。
燃起这样一个念头,燕晟便在座师这里呆得不安稳,便有求去之心。
燕晟的坐立不安,杨镇看在眼里,他深知自己的大弟子是栽倒在殷承钰这个坑里,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了。
晚饭过后,杨镇请燕晟来书房详谈。
两人坐定,杨镇将景帝写给他的亲笔信交给燕晟道:“你看看你家小皇帝的信。”
燕晟一目十行,通篇读完,震惊得无可附加。
景帝对杨镇恨意满满是真,虽满篇无一个脏字,却变相将杨镇骂为无君无父,无家无国的无赖小人,并威胁杨镇将当年迎回太上皇的真相如数讲给燕晟听,否则就别怪她不留情面,让杨氏一族随他陪葬。
杨镇低声笑道:“看到你家小皇帝的脾气没有?你说宁王蠢笨如猪又优柔寡断,怎么就突然借着那些陈年旧事,大张旗鼓得跟老夫过不去了?”
宁王敢如此放肆,肯定是景帝给他吃的定心丸。
宁王在京师上下打点,自以为技高一筹,却没想到一切都在景帝的眼中。景帝故意抱了宁王小世子,表现一点对宁王小世子的偏爱,宁王肯定就飘飘然,再被他人旁敲侧击,便对杨家重拳出击。
景帝借刀杀人,向来拿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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