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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要把作者的话写在前头哦。要说明一下,昨天是有“五十七、五十八”这两章,但是有些小天使没看到,以为只更了一章。所以作者菌要在这里提醒大家啦,五十八章别忘了看啊,不然漏章的话,看起来会很别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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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七娘晕迷在江慧嘉怀里。
她的丫头过来接她,就有些紧张道:“七娘子为何昏睡了?”说话时,她紧紧盯着江慧嘉,语气中带着隐晦的不善。
江慧嘉心底轻笑一声,知道自己终究只是普普通通的平民女子,连医者的名号都没有,又怎么可能入得了这些大户人家悍婢的眼?即便她先前小小的露了一手,但人在事急时和事情定下后的心态是不一样的。
先前她是救命稻草般的存在,这些丫头们慌乱无措,江慧嘉在那时候站出来,她们自然就将压力转移到了江慧嘉身上,同时对她抱有过多期待。而此刻最紧急的事情已经过去,丫头们小小松一口气之余,此前被刻意压制的挑剔与怀疑自然就都冒出了头。
更何况,郑七娘昏迷,在丫头们看来本就是大事。
江慧嘉淡淡道:“所谓癫痫,风阳内扰,蒙闭心窍,此为神志疾患。我以疏神通络之法暂时舒缓病者不适,使其神志回归。病者神回阳至,大起大落,因而昏迷。昏迷之人,心神经络皆可自作调养。”
说着,她轻瞥了说话的丫头一眼:“你若是不放心,我这就将人唤醒便是。”
郑七娘的丫头:“……”
已经被说懵了好吗?根本听不懂江慧嘉在说什么!
当然,虽然听不太懂江慧嘉说的是什么,可大致语意她还是隐约明白的。她反应到自己似乎说了什么冒失话,也有些再度被江慧嘉震住的感觉。
这就是江慧嘉的目的了,她当然可以将话说得通俗易懂,但眼前这些郑家诸人却都不是好性情好相与的。她可没忘记之前郑大奶奶叫人堵门时那声色俱厉的模样,要想在这样的人面前脱身,只是单单在紧急时救她们一回又怎么够?
江慧嘉面上不动声色,手却又再度按到了郑七娘面前。
她的丫头惊道:“你做什么?”
江慧嘉随意道:“不是你说的要将人唤醒么?”
“不可!”到这时,被人扶到一边的郑大奶奶才终于喘匀一口气,她又走过来几步,急忙探看了郑七娘一番,然后才转向江慧嘉。
她看着江慧嘉,脸上露出了一丝细微的笑容:“方才多谢你了,小娘子如何称呼?”
江慧嘉身穿碧色交领上衫,下着月白撒花襦裙,衣裙都是细棉布的料子,头上还戴了一支银镶珍珠的花钗。这在乡下已经是顶好的打扮了,便是放到县城市井平民间,她的着装也算得上体面。可放到郑大奶奶这样的人眼里,她的衣装却堪称寒酸。
身上连一件绸子的衣裳都没有,可不是连她身边的丫头们都不如?郑大奶奶此前又怎会将江慧嘉看在眼里?便是多看一眼,她都嫌浪费时间精力呢。
若不是郑七娘突发变故,郑大奶奶自认为自己与这样的乡野女子便是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因而此前哪怕是在最着急的时候,她叫人堵门,拦住了江慧嘉三人不许她们离开,也只是怕郑七娘突发怪状的消息被人乱传出去。但实际上,她是连江慧嘉三人的模样都不曾认真看过一眼的。也是到此时,她才真正认真打量了江慧嘉,看清楚了她的样貌。
这仔细一看,郑大奶奶却不由得暗暗心惊。
眼前女子虽然衣着寒酸,可她秀眉星目,面似莲开,竟是个少见的美人。她身量修长窈窕,尤其是一身气度,怡然从容,这却绝不是寻常乡野女子能有的。
先前未将人放在眼里时,郑大奶奶是看都懒得多看一眼,可这一旦多看了几眼,她竟又生起了几分移不开眼睛的感觉来。
江慧嘉没有隐瞒来历,而是大大方方直接道:“我娘家姓江,夫家姓宋,是保平镇青山村人士。”
郑大奶奶道:“原来是宋娘子,失敬。”
江慧嘉已婚,别人称她宋娘子也可以,江娘子也不算错。比如武三娘,她夫家姓周,可绣雅阁的伙计掌柜却仍然称呼她为武娘子。
江慧嘉并不在意这个,她默认了宋娘子这个称呼,淡淡道:“大少奶奶客气。”
她的态度不卑不亢,郑大奶奶的心态这时已有转变,见她气度,心里倒是起了几分赞赏。
“宋娘子的意思是,我家七妹这是犯的癫痫之症?”因为不再像之前那样随意轻看江慧嘉,郑大奶奶也就有了心思来问江慧嘉详情。
事实上,江慧嘉之前做急救,本来就手段神奇。只是郑大奶奶等人都是外行,反而看不懂这其中的难度。
江慧嘉道:“《灵枢》有言,癫者或狂或愚,或歌或笑,或悲或泣,如醉如痴……狂者病发之时,猖狂刚暴,如伤寒阳明大实发狂,《素问大奇论》中则言‘二阴急为痫厥’,‘心脉满大,痫瘛筋挛,肝脉小急,痫瘛筋挛’……”
她仍然引用前人经典作为依据,最后总结道:“因此,七娘子之病症,统称癫痫,实则为癫狂,只有癫症与狂症,并无痫症。”
郑七娘并不是单纯的癫或狂,而是癫狂相加。
在中医的理论中,癫、痫、狂本是三种症状,自隋唐以后,被详细分论。
江慧嘉还可以说更多,但一来没有必要,只要让病者家属明白病者患的是什么病症就够了,二来她的身份也不允许。多说多错,要不是为了让郑大奶奶信服,从而打消她此前不善的心思,江慧嘉就是这些话都不会说。
郑大奶奶再度听她引经据典,果然多增了几分信服。
同时,郑大奶奶心里也悄悄松了一口气。毕竟是病症就有治疗的可能,但要真是“中邪”,那麻烦可就大了。
“既是癫狂,又该如何治疗?”郑大奶奶忙追问。
江慧嘉顿时歉然道:“实不相瞒,我虽略读过几本医书,学了些急救之法,可毕竟所知有限。大少奶奶也不必忧急,宝庆府内名医众多,随便请一位,也尽够为七娘子诊治了。”
郑大奶奶心里其实也是这样想的,她虽然对江慧嘉多了几分信服,但在她眼里,江慧嘉毕竟只是一个年轻小娘子,就算读了些书,知道些东西,具体又能有多大的本事?郑大奶奶心有犹疑,也是正常的。
只是郑大奶奶又有疑问:“我家七妹从来都是好好的,今日此时为何又会突发此症呢?”
说到底,她对江慧嘉还是有些怀疑。
像她们这样的人,自来就生活在无休止的斗争当中,因此看什么事情都容易多想,容易阴谋化。
至简单的事都能被她们想出无数曲折来,又何况是七娘子得癫狂之症这样的大事?
江慧嘉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微微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