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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下班的时候,钟文清打电话给李闯说:“李闯你今晚有时间吗,和你出去喝酒怎么样?”
李闯嘴上说“不知道蒙书记有没有安排”,心里却说,又是喝酒,钟文清似乎除了喝酒,就是发布小道消息。
“要是蒙书记没有应酬的话,你就陪我喝酒好吗?”听上去钟文清的情绪有些低落,“我这段时间心里很烦,想和你聊一下。”
李闯心里很想拒绝,但因为同情钟文清而不忍拒绝。
这段时间来,钟文清经常对李闯说,朱继业老是整治他,给他穿小鞋,小鞋在他身边狂飞乱舞。朱继业对他横竖看不顺眼,搞得他无所适从……
唉,想想钟文清都40多岁的人了,还如此不得志,被领导如此打压,想想也真是怪可怜的。
下班了,蒙书记没有安排,李闯就主动打了钟文清的电话:“我有时间,可以和你去。”
毕竟是同事,又是老校友,况且他也关心过自己,就陪他喝喝酒吧,不让别人知道就是。
钟文清的声音显得很兴奋:“好啊好啊,那非常感谢你啊。”
刚一落座,还未点菜,钟文清就招手叫服务员上了5瓶啤酒,自己用牙齿咬开一瓶,一口气就灌下一大半,抹抹嘴巴才说:“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郁闷啊!朱继业开始变本加厉地打压我了。
只要是我写的材料,他就说烂,但又要叫我写,写完就说是垃圾。
我怀疑他根本连看都没看,目的只是为了整我、羞辱我、迫害我……有时候我真想给他一拳,把他鼻子打扁!”
说完钟文清又接连问候了几声朱继业的母亲,将剩下的半瓶啤酒全倒进嘴里。
关于朱继业,李闯实在不好发表什么评论,只能在心里对钟文清表示同情。
李闯递给钟文清一支烟,给他点着火说:“这样啊?”
钟文清摇头笑笑,那笑却比哭还难看,又抓起一瓶已被服务员打开的啤酒,猛灌几口说:“唉!我在县委办可能待不下去了。朱继业的狼子野心已经很明显了,他就是横竖看我不顺眼,想要整死我呀!”
烟雾缭绕中,是钟文清那张沧桑憔悴的脸:“李闯你能不能帮我在蒙书记面前说一下,给我调个岗位?只要朱继业在县委办一天,我就在县委办干不下去了。”
李闯本来不想理钟文清的,心想被朱继业排挤的人,他靠得太近恐怕会受到影响。
但看到钟文清现在这个样子,菜还没上来,就已经灌了两瓶啤酒,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毕竟是同事、是校友,又同为文人,看到他已经走入了死胡同,又怎么忍心不伸出援手呢?
想到这里,李闯说:“我试试看吧。”
钟文清眼睛里突然放出一丝希望的光芒,他倒满两杯啤酒,放一杯到李闯面前,举杯的手都有些颤抖了:“那就太感谢你了。”
李闯不想让钟文清抱太大的希望,因为还不知道蒙书记是什么态度,就说:“钟大哥别客气,还不知道蒙书记是什么态度呢。”
钟文清说:“蒙书记对我应该没什么意见的。你是他的秘书,他又那么赏识你,你帮说一句话,他肯定会听的。”
第二天下午,李闯见蒙书记面带笑容,看上去心情不错,就说到了钟文清想换工作岗位的事。
谁知道蒙书记先是一声不吭,接着就是淡淡地笑了笑,然后许久才不冷不热地吐出三个字:“钟文清?”
蒙书记的表情变化让李闯心里一惊,说:“嗯。”
蒙书记硬邦邦地说:“小李你不要理钟文清的事。他是个怪物。”
没等李闯说话,蒙书记喷几口烟雾,弹弹烟灰,加重语气说:“以为他懂写几个字,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他那样的人我随便在瓦江拉一火车皮!”
蒙书记停顿了一下,一锤定音道:“不用他就是不用他!怎么了?我看他钟文清屙尿出墨水?!”
李闯一怔,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蒙书记说“屙尿出墨水”这句话,便赶紧改口说:“嗯,我也觉得他性格有些古怪。”
他在心里说,对不起了啊钟大哥,我这也是没办法啊。
蒙书记将还剩下半截的烟用力摁灭在烟灰缸里,冷笑道:“何止是古怪?钟文清是自以为是!是不知天高地厚!是目中无领导!”
蒙书记脸上的肉拧了拧,又补充一句:“在县委这种地方,我看他钟文清屙尿出墨水?!”
李闯不再说话,却已脊背发冷,心里发虚。
中国的语言艺术真是高深莫测,比如“屙尿出墨水”这句话就非常经典。
平常人们形容某人有水平,一般都说“他肚子里有墨水”或“满肚子墨水”,说某人没水平就是不学无术或者胸无点墨。
但不管是哪种情况,那还只是肚子里有墨水而已。
现在蒙书记说的“屙尿出墨水”是个什么意思?
起码不只是满肚子墨水那么简单了。
通过泌尿系统排出体外的液体还能是墨水,那肚子里该得有多少墨水才行?
不光肚子里得有墨水,恐怕连血液里都得有墨水、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得有墨水才行。
但就算你有墨水达到这个程度又能怎样?
不用你就是不用你,因为这样的人在瓦江县随便都能拉一火车皮!
……
琢磨着蒙书记的这句话,李闯这个重点大学中文系的高材生唏嘘不已,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