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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闯耐心地说：“我是蒙子奇副市长的秘书。我刚从瓦江县调上来工作，户口马上就到。麻烦你们先给我孩子读书上课好不好？”
“蒙子棋？五子棋都没用。”杨校长摆摆手说，“我们只认户口和赞助费，其他什么都是假的。”
杨校长背着手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官架子十足地挥着手说：“好了，就这样吧。我要工作了。你可以出去了。”
李闯做最后的努力：“麻烦杨校长关照一下好吗？我们的户口真的马上就会迁上来的。我真的是市长秘书……”
情急中他才想起口袋里就有工作证，就赶紧掏出来递给杨校长说：“要不给你看看工作证吧。”
杨校长不耐烦地摆摆手说：“不用看这些东西。我们只看两样东西：户口本和赞助费，其他什么东西都没用。行了，你可以走了。”
也难怪杨校长架子大、对人不耐烦，中山路小学作为全市最闻名的小学之一，想把自家孩子送来这里读书的家长都挤破了头皮，很多人都千方百计托人走后门、找关系。官员子女和富家子弟对他们来说早已经见惯不怪。海天市委、市政府机关干部的子弟基本上都是在这所学校就读，就是属于这个地段的生源。
一个走进办公室的女副校长拉长着声音说：“像我们这种全市有名的学校，谁不想进来！市长秘书算什么？冒充领导亲戚的人我们都见得多咯！”
李闯气得七窍生烟，立即恼羞成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我冒充市长秘书？”
女副校长声音更长，也更尖酸：“哟？火气挺大的嘛！你以为你是哪根葱啊？这里是中山路小学校长办公室！你要搞清楚！”
杨校长皮笑肉不笑地说：“没人说你冒充市长秘书呢，是你自己说的呢，好吧。你这种情况我们见得多了，好吧。你只要是本市、本地段的户口，我们就给你读，要么你就去交赞助费。好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忍无可忍的李闯激动地说：“我也是当老师出身，知道什么叫师德。你们这些老师怎么眼里只认钱？你们是这样为人师表的吗？世风日下了吗？我都说过马上转户口，难道就不能行个方便吗？”
杨校长一拍办公桌，厉声喝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臭虫！用不着在这里给我们上课！马上转户口你就去转！关我们屁事！等你转了户口再来！你现在马上给老子滚出去！否则马上报警！”
李闯高声嚷道：“你报警呀！打110呀！我倒想叫报社记者来看看你们这些眼里只有孔方兄的人类灵魂工程师！”
女副校长阴阳怪气地笑道：“这么牛逼的人我在中山路小学倒是第一次见，进门就敢说自己是市长秘书。我还是省长秘书呢！在这里撒泼有个鸟用！有本事找市长去！”
杨校长声音低了下来，但态度依然强硬：“反正我们就是按规定公事公办，你不要在这里吵闹。要吵闹你到街上去吵闹，没人管你。”
“你们不要在这里忽悠老百姓！你们这是按规定办事了吗？你们这个赞助费本身就是违法收费，教育部早就三令五申禁止了，你们却还在收！信不信我去举报你们？”李闯冷笑道，“你们要是按规定办事就好了！你们干嘛不了解一下我们的实际情况？”
李闯越说越激动，心想他要是市教育局长的话，恨不得当场免了这两个混蛋校长的职。
“你去举报吧。最好告到市政府去！你不是市长秘书吗？你叫教育局长撤了我的职吧！”杨校长走过来用力地推了一把李闯说，“你现在马上滚出去！我数三下，再不滚就别怪我不客气！”
“你再推！你再推！”李闯指着杨校长的鼻子警告道，“你信不信我收拾你？！”
他的血液都冲上了脑门，真想甩这个混蛋校长一巴掌，又恨不得马上打电话给蒙副市长。但一想觉得不妥，这点小事还要惊动蒙副市长？
他突然想到了马步云，马上跑出去打电话给他说明了情况。
马步云在那边哈哈大笑道：“老同学贵为市长秘书还碰到这种事情？不可思议。那个校长我认识，我女儿也在他们学校读，我还和他吃过饭。你在学校等着我，我现在马上就过去。”
10 多分钟后，马步云的车开进了中山路小学校园，拉着李闯直奔校长办公室。
杨校长一看到马步云，马上就满脸堆笑道：“哟？马主任什么时候来了？”
“听说你这里大水冲走龙王庙了，我过来看看。”马步云笑呵呵地说， “这是我同学，新上任的蒙副市长的秘书李秘书。”
杨校长这才马上换了副面孔对李闯说：“哦哟，李秘书真是对不起啊。刚才有所得罪了。”
马步云满面笑容地拍拍杨校长的肩膀，又拍拍李闯的肩膀，说：“一回生二回熟，不打不相识嘛。大家认识，以后就是朋友了。”
李闯淡淡一笑：“没事没事。”心中却感慨万千：在这些校长、老师们的眼里，陌生的市长秘书都是如此遭遇，普通老百姓在他们面前的遭遇可想而知。
原以为教师队伍中像王宗昌这样的市侩之徒毕竟只是少数，现在看来自己是孤陋寡闻了。
看看现在的一些学校和老师都市侩到了何等地步！
“学高为师，身正为范”对他们只是一句口号，他们也满脑子是钱。
这些人还有资格被称作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吗？
想到这些，再看看眼前已是笑容可掬、正在和马步云谈笑风生，像是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的杨校长，李闯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他的脑子嗡嗡作响，却又一片空白，像突然中了病毒的电脑，整个大脑里反反复复地只蹦跳着四个字：世风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