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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无人，修士不惧严寒，但此番天气，也是坐于家中，更别提凡人了。一连走了很久，就连留下的足迹都快被白雪掩盖了，也不曾遇到一户开着的门。
就在两人准备放弃，继续前行时，眼尖的尘无痕忽然瞥到街角处，隐隐冒出光芒，在昏暗的环境中有些显眼。
抱着好奇心，尘无痕拉着方启河走入其中，没走几步便闻见香味，不由口水分泌，加快了步伐。
又走了十来步，原来是个面摊，售卖着手工的面制品，方才的香味，也只是老板一家煮的面条罢了。
老板是个憨实敦厚的中年人，留着胡茬，双目明亮，见到尘无痕时便放下筷子走来。
“二位，风雪甚大，进来坐坐？”老板一眼便看出了二人的来意并非买面，于是笑呵呵的说道。
“不了，寻味而来，倒是可以买些自己煮。”尘无痕笑着拒绝，转而来到摆在门口的摊位边，挑了起来。
“哎呀，这边锅还热着呢，正好凑一锅哩。”这时，老板的妻子起身，笑盈盈说道，言语之中有着些许强硬。
“是啊，这冰天雪地，上哪去煮？我看你们，好像是旅人，可是参加完武道大会的？”
“算是吧，涨了点见识，我这位朋友有些事情，所以提前回去了准备。”
“原来如此，那赶紧坐吧，面很快就好。”
“好吧。”
在老板一家的盛情邀请下，尘无痕和方启河只得搬了张板凳坐下，与老板闲聊起来。
一开始是聊这座城的来历，作用，又聊一些见闻，毕竟是个人流量巨大的地方，多生奇闻异事。
方启河一直沉默不语，捧着热茶，时不时喝上一口。尘无痕和老板则是越聊越起劲，一聊到奇闻异事，便停不下来，前者是对聊斋感兴趣，后者则是好说道，懂的多。
“面来了。”
两大碗肉丝面，一些青菜点缀其中，还有一些干货，在这冬天显得很是不错。
道了声谢，尘无痕和方启河吃了起来，老板坐姿豪放，踩着一个小凳子，故作神秘的说道：“对了，二位道友，接下来可是往哪方儿走？”
尘无痕一顿，而后笑着说道：“哦？这还有讲究？”
老板闻言，先啧后叹，露出一抹苦笑来，道：“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方才我们聊的那些里，有一种苦妖的存在，大部分人认为这只是无稽之谈，但……”
来了兴趣的尘无痕放下碗筷，认真听了起来，而老板也是绘声绘色的说了起来……
这人啊，高低贵贱，仙凡有别，妖，更甚。
拿僧人来说，便有苦行僧一言，在外人看来，进的是苦难，修的是佛心。而道士，修的也是心，不过方式却难以说明。
而妖，何为妖？
兽，或飞或走或游，会叫是兽，会看是兽，与人似而无善恶也是兽。
而兽诞生了灵智，便是灵兽，可以粗略的吸收灵气强化己身，对世间一切的认知尚还模糊。
而妖兽，说人言，学人法，转灵气，淬肉身。与人仅有皮囊异，这便是妖兽的定义，越是强大的妖兽，就越是聪慧，越是像人。但肉身依旧是大部分保留着原来的模样，所以战斗和修炼的方式不会有太繁杂的变化。
而化形，则是一种通俗的说法，代表着妖兽的蜕变，也代表着人和兽之间的距离愈发缩短。一只化形的妖，和常人几乎无异，除却一些血脉上的缺陷，但这无伤大雅，
只要是品行良好的妖，甚至都能和正常修士一般，住在城市内生活。
而这世上，还有一种妖，是妖，但又不像妖，在民间口中唤作——苦妖。
人类修士，证道的方式很多，大体来说都是通过某一项达到极致从而领悟“韵”。
而妖兽不同于人，能感受到韵的极少，所以通常都要化形成人，以人的外貌习惯进行修行，从而试图领悟韵，以此证道。
化形的方式普遍来说，就是修行到某个境界，心有所感，便寻一地化茧成蝶，破后为人。根据妖兽的天赋和血脉和环境的情况来决定其化形的阶段。
但有的人天生就无法修炼，有的人天资极差，即便靠着毅力前行，也不过是苦海挣扎，而妖兽也是如此……
除了正常化形这一条大道外，还有这许多稀奇古怪的方式，通常来说都是为了弥补血脉上的不足，或是化形失败之妖的最后一博。
比如食山巅某种树叶上的晨露，一共九十九天，从而凝聚内珠，以此入道。或者，以百血为基，身坐其中，怀抱登台而入道，多种多样……
而以这种方式蜕变成妖的，通常都背负了莫大因果，日后难有善终。而且由于方式各异，蜕变后的变化难以捉摸，故而难称作“真”妖，冠以一个“苦”字，预示着命途坎坷，艰难前行。
“你是说，附近有一只苦妖？”尘无痕喝口茶润润喉咙，满脸都是好奇的神色，就连一直沉默的方启河都睁大了一些眼睛，投来好奇的目光。
“唉，那只妖，也不太算苦，除却吃不饱外，倒没人打它的主意。整日就是蹲在路旁，见有人来了，便蹦出来，问它像什么。”老板有些无奈的摇头，仿佛想起来什么不太好的回忆，脸色变得有点差。
讨封？
尘无痕和方启河对视一眼，前者笑道：“哦？难不成，说它是人，便是人了？”
“正是，这也是较为常见的一种方式，不过比较看运气，毕竟不是人人都能承受因果的。”老板把玩着筷子，如是说道。“你说若是寻常妖兽，便顺水推舟做个人情，回去生两天病，最多也就倒个霉。但那个妖啊……啧，恐怕也就修士能做得到，但……修士对于这类一般都是避之不及，哪还有凑上去的道理。
而且如果修士不愿说，它便会出手，实力不济者说不定就一命呜呼了哩！”
“有意思，这个苦妖是在哪？”尘无痕眼珠一转，兴致勃勃的询问道，打算待会就去见识一下。
“哎呦，道友虽然是修士，但切不可大意啊！那个苦妖很强的……”老板闻言，面色一变，慌忙劝说道。
“害，我就远远的看一眼，自知不敌的话会退去的，哈哈哈，莫要担心。”
“即是如此，那便告诉你吧……这边儿出城后直行，看到棵歪脖子树后往左边走，那儿有条小道。路边有着稀稀拉拉的枯树，一直沿着路走就是，便会看见一片小树林，那儿便能遇见苦妖了，我上次见到时，已经化形一半了，实力异常强大！”
“好，我去也！”
……
待两人走远，彻底消失在风雪中后，那一家才缩回头，嘀咕起来。
“这样不好吧？万一又是个心高气傲又没什么实力的……”
“万一呢，如果它被除掉，你知道对这座城，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只能希望他们确实如看起来那般强大了……”
“希望如此，我还是一样，明天给我熬一杯姜茶，我去帮忙收尸。”
“唉……”
……
风声呼啸，将叹息声吞没，天际越发的暗淡，整片世界寂静又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