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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双黄胶鞋,踩着有些泥泞的马路,从西郊一直走到了大东边儿。距离至少有十几公里,愣是一步没停。这群西郊出来的泥腿子,个个都是神行太保,一个比一个能走,而且,连歇都不用歇。为啥不骑自行车呢?答案很简单:没有!
尽管可以有,但是真没有。或许偶尔有两三家有自行车,但那也是家里最大的财产,怎么可能打架带出来呢?一旦被公安局抓到,那连自行车都会被没收。
人抓进去判上个几年他们可能不在乎,但是自行车要是被罚没,他们得伤心至死。
东霸天说过:“穷人失去的,只是锁链。得到的,可能是整个世界。”这个定理马上就要在他自己身上验证了,西郊这群连锁链都没有的混子们,来跟他争夺整个世界了。
这场春雨越下越大,到了后半夜李灿然等人到了,已经演变成了一场瓢泼大雨,而且,还时有春雷。
这八九个落汤鸡似的过江猛农,在杨五家的墙外面开了个小会。
“就是这家,没错。”老五很肯定地说。
“是左面那间还是右面那间?”
“不知道……”老五一脸茫然。
老五还是这么可爱,李灿然真恨自己为什么居然还相信老五的能力,还让他来打听。要是扑错了房间,打草惊蛇了怎么办?
今天李灿然来,就是为了给东霸天点天灯的。啥叫天灯?以前西郊这群混子无聊的时候在野地抓一只大眼贼(田鼠),抓到以后大晚上的给它浇上煤油,点着了以后放它跑,然后这只大眼贼就是在剧烈燃烧中高速奔跑死亡,惨死。这就叫点天灯。
李灿然恨东霸天,就让东霸天热。李灿然向来喜欢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让我冷,我让他热。在过去的一百多天中,一桶柴油泼在东霸天身上然后点着了的景象已经在李灿然的脑海中浮现过了无数次。
“家里有狗吗?”李灿然继续问。
“不知道……”老五继续一脸茫然。
“操!”李灿然快被老五折磨疯了。
“怎么了?”老五哪儿是小可爱啊,分明是个可爱多。
李灿然没再搭理老五,两块石头扔进了院,院里没狗叫。
老五也捡起了两块石头,作势要使劲扔。
“老五你干啥?!”李灿然压低了嗓子喊。
“砸玻璃么不是?!”
“操!放下!”李灿然气得肠子疼。本来肠子就不好,哪经得住老五这么气啊。
“……”老五挺不情愿地放下了石头。他挺无辜,他不知道为什么被骂,他憋屈。
“进去再说。”
李灿然一挥手,八九个人齐齐跳过了大墙。
嗬!这房间居然连窗户都没关!看来是杨五昨天喝得太大了,外面现在又打雷又下雨的他竟浑然未知。
李灿然趴在窗户上认真看了许久,确定了:左边的房间堆放的是杂物,右边的房间里的炕上有人躺着。
李灿然等人再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右边的房间那炕上有人躺着,就一个脑袋。
李灿然又是一挥手,带着三个人跳了进去。房二拿斧子,老五和土豆俩人提着柴油。
房二的斧子架在了杨五的脖子上,完全采用和几个月前东霸天同样的做法。
可这杨五居然还睡得死猪一样,根本没醒的意思。
“姓冯的,起来!”李灿然压低了嗓子,同时捂住了杨五的嘴。
“唔……唔……”杨五睁开了他的小绿豆眼,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呢。
“……”
老五已经往杨五身上浇柴油了,李灿然才忽然发现自己按住的这个人不是东霸天。
“别他妈的出声,出声我剁了你。”
“唔……”杨五这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用力地点了点头。
李灿然放开了捂住杨五嘴的手:“东霸天呢?!”
杨五没说话,指了指前面的门房。
“他住门房?”
杨五还是没说话,点了点头。
话问完了,李灿然才发现,老五还在认真地往杨五身上倒柴油呢!!
“别倒了,错了!”现在李灿然的肠子每一根都气得生疼。
“不是你让我倒的吗?”
“错了!”
“啥错了?!”
老五被李灿然骂得郁闷死了,他自己认为自己一直在听李灿然的话而且一直在做正确的事儿。凭啥自己就该被骂呢?
老五倔劲儿一上来,扔下了柴油桶就走。
“你给我回来!”李灿然现在连肝都疼了,气的。
“你究竟想让我干啥?!”老五就差没扯嗓门喊了。
“小声点。”
房二和老五在房间里按住了杨五,李灿然和提着另一桶柴油的土豆跳了出去。
李灿然认真地研究了一下那门房,发现门房只有一个破旧的木头门,而且那木头门下面还有个缝。
据说李灿然当时突发奇想:不点天灯了,改玩火烧赤壁!这样热得更有情趣!这样才跟自己被放进冰窟窿里有异曲同工之妙!
玩过火的都知道,要是把汽油倒进一个接近密闭的房间里点着,然后再燃烧了一会儿后忽然打开房门让氧气忽然大量涌入,那绝对是有爆炸的效果,很多人被烧死烧残都不是被文火烧的或者烤的,都是在情急之下一拉门被这爆炸式的火焰给弄得万劫不复的。有很多人明知道这个道理,但就是被火烤得求生不得求死不成然后心存侥幸打开房门,结果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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