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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驯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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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宝丹问道:“就是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咯?”

“不是,那是伏矢魄的能力。大姐头终于也有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了。”何肆呵呵一笑,一路上来,他表现得像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一点行走江湖的经验都没有,可没少受到杨宝丹的挤兑和嘲笑,今天终于扬眉吐气一番了。

杨宝丹半嗔半羞,“好哇,你现在也敢嘲笑我了!信不信我再一拳打断你一根肋骨?”

何肆挺了挺胸膛,“来吧大姐头,不要因为小弟有伤在身就怜惜我。”

杨宝丹顿时破功,无可奈何,却是被何肆插科打诨之下,打消了不少忧虑。

何肆不开玩笑,继续说道:“伏矢魄之秘暂且不论,大姐头若是能入五品,自然会知道其中的奥妙的,武人称之为开天目,粗浅来说,也就是能徒手降伏飞来的箭矢。”

杨宝丹还算聪慧,当即就能举一反三,问道:“所以你的眼睛看不见,是不是因为伏矢魄的原因才能行动如常?”

何肆点头,“是,但我的伏矢魄可厉害了,五品远比不上。”

“有多厉害?”

何肆说了句废话,“很厉害。”

其实何肆的落魄法中,虽有关于七魄的七幅图刻,但其中却并没有详细锻炼伏矢魄的法门,何肆的伏矢魄之所以强悍,只能用“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来牵强解释,瞽者善听,聋者善视。绝利一源,用师十倍。

六魄都一一化血了,剩下的伏矢魄再不出类拔萃些,如何能支撑身体?

虽说独木难支,但若是伏矢魄都支棱不起来,人自然也就没了,何肆现在还剩三魄,伏矢、非毒、雀阴。

可以说自此以后的每一次炼魄化血,都是艰难险阻,向死而生。

杨宝丹翻了个白眼,“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是个油滑的性子,还当你是个闷葫芦呢。”

“我父母也觉得是我个三竿子打不出一个响屁的。”何肆想起只有一面之缘的赫连镛,借用他的话说,“谁说父母就一定了解自己的孩子呢?”

杨宝丹却是说道:“所以尸犬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管睡觉的吗?”

“可以怎么理解,传闻习武之人武学达到高深境界,便能尸睡,其实就是睡如仰尸,抵御外邪,尸犬灵敏者,如睡似醒,梦魇辟易,当然,狗也有好狗赖狗之分,有狗尽忠职守,自然有狗饱食终日,无所事事。”

“尸睡,意思就是说睡觉要像躺棺材一样吗?”

还真是如此,话糙理不糙,何肆愣住,再是为难地点点头。

杨宝丹当即反驳道:“可道家不是说侧龙卧虎仰瘫尸吗?儒家也说寝不尸,居不客?”

何肆皱起眉头,无法做出解释,只得实事求是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是,大姐头,你能不能别拆我台啊,你又不是道士也不是儒生,这些谁教你的啊?”

杨宝丹回答道:“老赵啊,还有我爹啊,主要还是我爹,他自己都是个文弱书生,却爱研究这些,我也不知道对不对,反正没见他练出个什么名堂来,一把年纪了,也不续弦,没个正行,我和爷爷都不爱搭理他。”

“别这么说杨叔。”何肆有些尴尬,杨家的家风还真是熙熙融融、和气致祥,搁在自己家中,三个孩子若是胆敢言语冲撞父亲,结局一定是非打即骂。

杨宝丹继续语出惊人,“我大致知道了,所以小老弟,你是来教我驯狗的吗?”

何肆颓然,他开始有些心疼老赵了,做杨宝丹的老师实在是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艰难,他佯怒道:“你到底还学不学了?不学我就不教了?”

杨宝丹这才老实,点头不迭,“学学学,我这不是敏而好学,好问则裕吗?”

何肆见状没了脾气,当即又是耐心教导起来。

之后便是法不传六耳的内容了,何肆用上传音入秘的手段,深入显出,帮杨宝丹避开了其中的浅易之病和艰涩之患。

杨宝丹也是听得认真,不断发问,何肆像个慈祥的老学究,有问必答,绝不敝帚自珍。

何肆虽然直降尸犬魄,但也连带了一些魂魄休戚与共的概述,杨宝丹渐渐开始理解,七魄与三魂中的人魂幽精最容易相互作用,因为幽精是意识中阴气驳杂的部分,七魄又是脏腑气血阴气驳杂的表现,所以七魄经常显化成七情,扰乱三魂,梦魇是神动了,但魂不相应,所以欲动而不能动,梦呓则是口说梦话而神不知,都属于魂动而神不知,梦游是人在梦中游行而神不知。

其实只要尸犬魄稍稍抵御外邪,叫人安睡,便可杜绝这些症状的发生,若是真遇到了魂不守舍的情况,尸犬魄也就是犬吠一声的事情。

所以杨宝丹玩笑说何肆在叫他驯狗,其实也对。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到了实践部分,用睡姿不雅来形容都算褒义的杨宝丹,去了枕头,平躺在席上。

没了枕头的杨宝丹浑身哪哪儿都不舒服,感觉逆血上行,直冲脑袋一样。

用何肆的歪理邪说,就是哪有死人是带枕头睡棺材的?

杨宝丹大怒,“我又不是死人!这个姿势一点儿都不舒服,还不如老赵教的蛰龙心法呢。”

何肆被这个名头给唬住了,喃喃道:“蛰龙心法?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啊。”

杨宝丹闻言,找到了由头,立刻坐了起来,起劲道:“你想学吗?”

何肆为难道:“老赵教你的,你教给我不好吧?”

杨宝丹一摆手,豪迈道:“有什么不好的,老赵教了我就是我的,《蛰龙心法》是道家睡功,很简单,就是几个睡觉姿势配合心法,但好像和你的尸睡有些冲突,人家是以侧睡为主,所以你学不学啊。”

何肆闻言果断做出取舍,摇头道:“那还是不学了。”

须知斫伐剩技十八式刀法行气上的冲突就叫他苦不堪言,听季白常所言,斫伐剩技是佛家跟脚绪余,也不知是真是假,哪有慈悲为怀的禅功是主旨杀人的?况且他本就有霸道真解的魔功和锄镢头的禅功的底子,再贸然学习相悖的道家蛰龙心法,大乱炖是吧……怕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

而且这睡功学来委实无用,何肆现今也是不敢安眠,只能用锄镢头偶尔假寐一会儿缓神,恶堕之报就像高悬头顶的一把利剑,他不得不防,稍有懈怠,可能人就只剩一张臭皮囊了。

杨宝丹没想到何肆这般洒脱,直接拒绝,有些错愕道:“真不学了?”

何肆摇摇头,只道:“我会的已经够多了,贪多嚼不烂。”

看着坐在床上的杨宝丹,何肆无奈道:“该教的我都教了,你要是绷着睡不着那就算是白学了。”

杨宝丹欲哭无泪,“我是个沾枕头就睡的人,但你起码给我一个枕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