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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招连屠蛟党,一招铁闩横门,一招天狼涉水。
这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屈正额头青筋暴露,这种显圣未遂的感觉,好似憋了一泡大的,刚刚才露尖尖角,又是忽然逆行回体内的感觉。
差点儿没憋出内伤。
只见来人腾身一跃,长刀落下,又是将那刚刚自报家门的竫然劈成两半。
不过如同一分为二的天狼,这一刀虽然是重创了他,但也就是透过镜花水月,打在实处,却并不至死。
来人看向屈正,笑道:“这种不堪入目的小角色,你问他名字作甚?你这是要给他立碑呢?三师弟?”
屈正面色阴沉,咬牙切齿道:“吴恏!你果然没死!”
只见来人一脸络腮胡,目光深邃却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可惜一只眼睛是瞎的,一道刀疤穿过右眼,隔断鼻梁,斜斜穿过整张脸,被散乱虬结的发须遮掩大半。
吴恏手握满是豁口的长刀,手指上戴有刻有名字的铁指环,身着素衣,腰间悬挂着一枚酒葫芦。
吴恏笑道:“让大师兄瞅瞅,这么多年没见,终于入四品了啊?不错不错,比出家的老二要些微争气那枚一丢丢。”
屈正却是面色狰狞,好似诘问道:“半个脑袋都差点削掉,你怎么能不死的?”
吴恏耸了耸肩,笑道:“我为什么要死?多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瞅我这名字,吴恏,字好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短命的。”
屈正沉声,却是安奈疯狂,嘶吼道:“你不死就算了,你凭什么比我强?”
吴恏摊了摊手,讥诮道:“看来师弟你的脑疾还没好啊,怪我,当初没有手下留情,给你打傻了好多年,凭什么?就凭我是开山大弟子,就凭老爷子准我带艺入门,就凭你连正儿八经的拜师都没有,你问我凭什么?我看你是真疯了。”
吴恏身形就要从空中落下,屈正心念一动,万千雨丝忽然游动,一一化作缧绁,将其捆缚,吴恏身形并不停止,雨丝一一崩碎,又是化作大珠小珠,向下落去。
吴恏点了点头,评头论足道:“这招不错,有些味道,是我那师侄悟出来的刀法吗?姑且是可以算作人屠一脉的第五刀。”
“第五刀?”
屈正不傻,意思这个“大师兄”悟出了第四刀?
自己却是也看不透他的气象,虽然不愿,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死在自己手里的师兄,也和那曹佘一样诈尸了,而且破而后立,变得更强了。
屈正死死盯着吴恏,手中木刀斩讫震颤不已。
却发现自己已经看不透他的境界,沉声问道:“你入三品了?”
“三品?”
吴恏好似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大师兄我二十年前就是三品精熟境界了。”
屈正面皮一颤,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二十年前你还差点死在我手里呢。”
吴恏好似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隐忍的颇为辛苦。
屈正怒不可遏,骂道:“笑你妈呢?装腔作势!少他娘的和我来这套,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两次!”
吴恏摇了摇头,知道这个三师弟其实本性不坏,就从曹佘还活着这一点,就能看出,而对于自己,他出刀的确是不敢留手,也不能留手,这点儿不怪他。
而他疯魔的症结所在,还是老头子,自己那以刀柄施展的铁闩横门,究竟只是外力原因。
或许也是他后悔“杀了”自己,所以才疯了这么多年吧……
吴恏思虑良久后,才决定告知这个三师弟真相,只听他笑道:“师弟,真相可能有些伤人啊,其实那时候的我刚入三品不久,之后发现这所谓的武道六品啊,并不是什么康庄大道,而是先人定下的枷锁,要是走这条老路,最多也就只能走到老头子的高度。但你可别小看老头子啊,他入个二品通微跟玩似的,他只是寿数不多了,没办法从头来过而已,我倒是无所谓,毕竟二品近神,已经顶了天了,不过想着老头子可能心有不甘,思来想去,最终绝对还是替他试试水看,所以就自废了修为,开始重修,不巧,我刚废了武功不到几天,你这个五品偏长的三师弟就来了,当时的你还以为我是伪五品,其实那时候我是连入品都不是了,所以那时候的咱们,姑且算是半斤八两,之后嘛,我们互换了一刀,我瞎了一只眼,你疯了十几年,算是没有互有输赢吧,不过看样子,我已经走出来了,你现在还犯浑呢,真是可悲啊。”
屈正闻言如遭雷极,双目赤红,胸膛不断起伏,气喘如牛,鼻尖呼出两道白练。
他一手持木刀斩讫,一手掌心抵着颞颥,只觉得头痛欲裂,自己的确脑袋受过伤,忘记了好多事情。(见第二卷,第89章踏人)
李郁和浅浅见状,赶紧搀扶住欲言又止的屈正,异口同声问道:“师父(阿平伯伯),你没事吧?”
屈正用力拍打颞颥,甩了甩脑袋,然后甩开两个孩子,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说道:“没事儿,不用担心我。”
吴恏听着李郁叫屈正师父,有些惊奇道:“咦?三师弟,你这是收徒弟了?那是我又多了一个小师侄是吧?意外之喜啊,可惜我这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像样的见面礼啊。”
屈正抬头仰视吴恏,眼神逐渐阴冷,声音沙哑道:“你来得正好,我可以再杀你一次……”
吴恏笑得肆意,“好啊,这天气也应景,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老头子死了七年了,我这大师兄如今也算长兄如父了,看到你这不成器的三师弟啊,我就勉为其难代老头子教训一下吧。”
杨宝丹看着好像师出同门的两人针尖对麦芒,不好判断这位大师伯是不是来者不善,却自觉偏帮屈正这边,传音入秘问向一旁老赵,“老赵,你有把握打得过他吗?”
老赵点头笑道:“小姐放心,老赵这次出门,天下打不过的人已经不算太多了。”
杨宝丹闻言,这才舒了口气,却又听老赵说道:“眼前这人,算是半个。”
杨宝丹面色一苦,嘟囔道:“老赵你说话别大喘气啊,这叫我怎么放心啊?”
老赵呵呵一笑,玩味道:“这不是才半个嘛,不打过怎么知道?”
老赵其实是有些热血沸腾的,终于啊,又遇到一个不修武道六品的同道中人了。
也不对,姑爷他爹好像也是,只不过有些小家子气了,反复无常,毅力不够,显然是脚踏两只船,半只脚走了武道六品,半只脚自己悟道。
看着他是何肆的亲爹的份上,老赵也不好说他是痴心妄想,只能委婉地觉得他是步子迈大了,有些扯蛋,嗯,扯淡……
老赵还以为何三水是那朝三暮四之人,却不知何三水的武道全是被何肆一本《斫伐剩技》祸害的。
不过老赵觉得自己面对吴恏,问题不大,毕竟自己这么多年虽然安心在杨家养老,却也不是没有积累,很多的想法与构思,不完全是空中楼阁,纸上谈兵,还是有些门道的。
只可惜老赵虽然对武道六品早就存疑,却是切切实实踏入这条无路之路晚了,相较之下,眼前那自己认识,却叫做吴恏的刀客绝对还是前辈。
当初以樊艳六品的境界,当着伪四品的貔貅道人面前传音入秘,就好像堂而皇之地大吆小喝,而今时今日,杨宝丹还未入六品,这等窃窃私语,在吴恏面前,其实就是不背人的大声密谋。
吴恏视线掠过屈正,看向老赵,忽然笑道:“赵权,好久不见啊,身子骨还硬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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