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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雪有了村里的队伍进行清扫,建材的运输也终于敢发车了。
黄龙县一直苦苦探索的精神,也许就是“不认命,更不信命”。尤其高王庄的人们,他们曾与飓风搏斗过,又与高山展开了拉锯战,如今碰上个风雪天气,似乎已经不再成为一种难题。因为只要人们齐心协力,大自然也不是不可战胜的。
靠着村里男女老幼的帮扶,这条运输的战线竟然被守住了!只要一下雪,村里便以各村小队为单位,带上扫雪工具在村委大院云集。整整一冬,扫雪9次,建材的运输再没有因为天气的影响,而推迟发车。
那年过年的时候,中海的技术团队竟没有走,他们为了赶工期,直接在高王庄过起了年,在高原家里吃起了年夜饭。
高原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大家愿意留下来赶工期,他自然求之不得。倒是团队的领头人韩工,在吃年夜饭的时候,老拿高原骑自行车的事儿开玩笑:“你好歹是个大老板,买辆车的钱总出得起吧?莫不是为了收拢人心,故意做这个样子?”
高原就举着酒杯无奈道:“一来是太忙了,压根儿抽不出时间考驾照;二来村里还处在投资阶段,方方面面都要用钱。再说跑远道谈业务的话,村里有两辆车,巩副总的还是大奔,所以钱要花在刀刃上,我自己能省尽量省吧。”高原这番话说得相当朴实,因为就是他心里所想。
“你真是个奇人,买卖弄得这么大,让村里那么多人都挣了钱,自己反倒这么抠。那你图什么?谁拼了命不是为挣钱,让自己的日子更风光、更有尊严?”韩工捏着酒杯,那厚厚的镜片下,是满脸的不解。
“韩工,风光不能停留在表面上啊,一个人真正的成功,只是为了赚更多的钱吗?那钱赚够了又该追求什么?很多人老谈‘尊严’,那尊严的本质又是什么?”
高原这晚酒喝了不少,毕竟过年了嘛,四季的忙忙碌碌,也总要让自己放松这么一次。他就头脑眩晕地朝韩工说:“小的时候,我以为能有一个正常的父亲,我就能有尊严;念书的时候,我以为自己能在食堂,和普通学生一样,能坐在食堂里堂堂正正吃一顿饭,我就能有尊严。”
再次闷下一口酒,高原用力压着嗓子里的辛辣说:“大学失恋,我以为让自己变得更有钱,就是有尊严。其实这些都不是,我觉得尊严并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要问问自己的内心想追求什么。尊严不是一个常数,而是一个变量。一个人内心的目标越伟大,他的尊严就越伟大。这种伟大会让人变得自信,即便没有那些外在的东西,我面对任何人也不会发怵,不会比他们矮三分!”
韩工两条粗眉往上一挑,似是有所顿悟道:“难怪那些大领导,动不动就谈理想、谈责任,难道他们也是这种想法?”
高原摇头摆手说:“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但这是我的真实想法。我也希望你们能认同我的这种想法,在保证物质生活的前提下,留下来跟我一起创造一份有价值的事业。而价值永远都不是以金钱来衡量的,正如您刚才所说,它包含着理想和责任。它能让一个贫瘠的地区变得富有,能让肯吃苦的人们劳有所得、获得幸福感,这才是价值的体现。”
那晚高原借着酒劲儿说了很多话,他要把高王工业的发展理念讲给众人听,认同这种理念的,自然会留下;不认同的,就是开再多钱,估计也留不住。即便暂时留下了,估计也不长久。
大年初八,高王庄庙会的这一天,商业街一期项目终于盛大开业了。在涌动的人流中,高原带着巩珺、大江、文东等人剪了彩,巩珺还搞了个抽奖活动,把庙会的气氛推向了高峰。
一期主要是生活用品区,像杂货店、粮油店、蔬菜店、农资店、饭店等等,以满足人们对于日常生活的需求。下午前来咨询的人可不少,巩珺就带着从市场里培养起来的几个小姑娘,在这里负责接待。
高原在剪裁之后,又一头扎进了型材厂的项目里,他必须要赶在4月份之前,将型材产业彻底给做起来。真到了那时候,就能见到回头钱了;有这样一座庞然大物作为高王庄经济发展的压舱石,未来兴建村里的各项基础设施,就能相对轻松一些了。
高王庄人人住别墅、烧暖气,村庄道路四通八达,路灯霓虹交相辉映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江临的陈飞似乎已经有些焦急了,上次他把计划跟鲁矿的人商议过后,对方迟迟没有给一个准确的答复。而中海的动作却在持续进行,如今市一机已经快扩建成江临第一工业企业了,他必须要在中海站稳脚跟之前,抢占江临地区的所有先机。
开完早会之后,陈飞就把白书军叫到了自己办公室里。他愁上眉梢地点上烟问:“白叔,鲁矿的贺大强到底什么意思?干还是不干,总得有个准信儿吧?”
白书军扯着椅子,在陈飞对面坐下来,微垂着苍老的眼眸说:“贺大强在国外的那个儿子,说不让鲁矿轻举妄动,一切等他从国外辞职,回来后再讨论。”
“他这个儿子到底有没有本事?不会看穿咱们的计划吧?!”陈飞迟疑地转着眼睛,嘴里一点点往外冒着烟气道。
“鲁矿的金波说,这个贺金宝岁数不大,以前学习也不错,就是脾气有点轴。至于有没有商业头脑,这点谁也不清楚。毕竟贺金宝在国外多年,谁知道都学了些什么东西?”白书军揉着发白的眉毛,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道。
“鲁矿的股份构成查清了吗?”陈飞换了个思路问。
“查清了,贺大强一人占股90,他手下的兄弟们只占10。”
“这不是吃独食吗?据咱们了解,鲁矿能有今天的规模,可都是贺大强的兄弟们给打下来的天下,怎么才给分这点儿?”陈飞倒是惊讶地瞪起了眼。
白书军却摆手道:“靠暴力起家的人,遵循的都是‘山大王’的文化。贺大强作为老大,自然把好事儿都往自己怀里搂。他手下也有不少不服的,可一提钱,贺大强就跟兄弟们讲义气,他们这些人把义气看得很重,所以就只能吃哑巴亏。”
听到这话,陈飞的眼睛微微一眯说:“那就通过金波,收买鲁矿的其他股东。贺大强的这个儿子,是个不确定因素,所以咱们必须要赶在他回来之前,利用鲁矿股东来给贺大强施加压力,尽快促成这个计划的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