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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东升的目光,也随着周正渊的视线,转向了静静流淌的河面上。
而河面的寂静之下,又掩藏着多少暗流滚滚?一个决策的失误,很有可能就会给企业招来莫大的麻烦,职位越高,就越会谨小慎微、如履薄冰。
片刻的沉思过后,谢东升才微微叹息说:“我对明康集团内部虽然不太了解,但‘明康’这个牌子,也算是咱们制造业的民族品牌了。虽然对方近期的小动作不断,而且他们的意图,应该就是冲着中海来的,但我还是觉得咱们应该谨慎一些。断然与明康对立,于中海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小原,你觉得呢?”周正渊一边说,随手又给高帅扔了一支烟。
“我支持谢总的看法,这个时候搞对立,万一对方撤销技术授权,而中海的替代技术还没研发出来,这损失太大了。有时候应该示敌以弱,如果忍一时、退一步,能够为中海谋取更多的时间和利益,我觉得这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面对两位老领导,高原不敢妄言,他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尽量客观地分析局势。
倒是高帅叼着烟,适时地插话道:“万一对方不再续约了呢?他们既然敢这么搞,估计回头就会拿技术卡中海的脖子。老领导,我觉得应该提前做些筹备,以防万一才是。”
这时候周正渊才点头笑道:“大家说的都有道理,不能贸然行动,也不能任其胡作非为。东升,江临一部这边,与明康集团市场重合的设备,先不要往外发。近期也赶紧提高产能,把设备的产量做起来。”
谢东升眉毛一抖,随即小心翼翼道:“真的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敢战,方能止战!趁着技术授权还没到期,咱们要把弹药囤积好。如果明康集团敢率先发难,咱们就拿海量的设备摆出阵势。明康能走到今天,靠得绝不是愚蠢,他们也会掂量掂量,与中海正面厮杀的后果。只要咱们能拖到明年开春,等替代技术研发出来,那主动权就掌控在咱们手里了。”
谭明康出院后,一直在家里静养,九月中旬的时候,他已经可以在自家别墅的小院里,完整地打上一套太极拳了。
“爷爷,大夫说了要静养,不让您有太剧烈的动作,我一个不注意,您就不听话了!”孙女谭菲穿着一身粉色运动装,刚从外面晨跑回来,就看到爷爷在那里“白鹤亮翅”,她岂能不噘着嘴训斥几句?
谭明康望着出落成人的漂亮孙女,心软地手足无措道:“爷爷身体好了,许多的事情啊,也都想明白了。心顺了,一切自然也就顺了。”
可谭菲还是担心地拉着老爷子的胳膊,直接把他拉到院子的石桌前坐下,大眼睛一眨一眨地询问道:“真好了啊?那您跟我说说,您都想明白什么了?”
老人家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沏了杯早茶,语气温和地笑道:“这人世间的事啊,有些可以靠努力来改变;有些啊,是任何力量也无法改变的。恩人一家全去世了,我再执着于这种痛苦当中,又能怎样呢?”
他望着远处冉冉升起的太阳,感受着紫气东来的晨光,捏着茶盏继续说:“倒是休养好身体,好好地为社会做出贡献,去投资一些收容所,投资一些属于残障人士的企业,让偏远地区的残疾人,能有更好的生活保障,让他们脱离世俗歧视的眼光,让这个群体有属于自己安全的生存环境,才是我应该要做的事啊。”
听到爷爷的这番话,谭菲终于打心底里松了口气。大夫也说了,爷爷的病根是“心病”,心病理不顺,早晚还是要出问题;要是心病理顺了,身体自然就渐渐康复了。
“爷爷,您真的想开了呀?”谭菲甩着活泼的马尾辫,脸颊热得绯红,还一点点渗着晨跑流出的汗笑道。
“想开了,倒是你呀,该把电话还给我,把你心里瞒着的事情,跟爷爷坦白了吧?!”谭明康看着可爱的孙女笑道。
“我…我哪有什么事情瞒您呀?别胡思乱想,回屋吃早饭吧。”谭菲稍显慌乱地岔开话题,爷爷这才刚有好转,她又怎能拿公司里的事情,给爷爷添堵呢?
可谭明康却不紧不慢地喝着茶,尽量保持着良好的心绪说:“爷爷看着你爸长大,又看着你长大,在爷爷面前,你们是没有秘密的。”顿了顿,谭明康轻拍着孙女的手道:“说吧,‘恩人去世’的打击我都能承受,这世间还有比这更糟的吗?爷爷是大风大浪过来的,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谭菲微皱着白皙的额头,她在担忧爷爷身体的同时,也在为明康集团的声誉担忧。公司里如今乱作一团,都在等着爷爷拿主意呢。
于是她说:“速效救心丸在你身上?”
谭明康微微叹了口气,接着把药放到了石桌上;仅凭孙女这句话,他就猜测不会有什么好消息。
谭菲把药握在手里,随时准备拧着瓶盖,这才犹犹豫豫道:“您在黄龙被救的消息,如今在整个厦州的圈子里已经传开了。现在公司很被动,声誉不是太好,公司业务也开始受影响,订单量开始减少了。”
一边说,谭菲的手不自觉地拧着瓶盖,大眼睛也盯着爷爷的表情,生怕他再旧疾复发。
而谭明康只是长长叹了口气,并没有出现孙女想象中的不堪一击。他只是拿苍老的手,轻拍着自己的膝盖道:“消息是怎么走漏的,原因查清了吗?”
谭菲忙点头道:“谭副总说,是那个叫‘于苍水’的村民泄露的。他回黄龙的时候,跟中海的一个客户坐了同一趟航班,而且座位挨在一起。他们具体交谈了什么,这个无从查起。但现在可以猜测,您的这个消息,应该是中海集团的人,刻意放出的风声。”
谭明康皱眉不解道:“咱们与中海集团一直礼让有加,他们不应该这样才对!谭菲,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严总在江临做过调研,中海已经把产业南迁,在江临斥巨资兴建厂区。他们占据了区域和交通的优势后,下一步肯定要将产品南下,挤压咱们明康的市场。不然的话,他们在江临建厂的目的何在?仅凭周边区域,根本不可能吃下他们那么庞大的产量。”
谭明康经验十分老道,他并不会冲动地只看表面;他朝谭菲道:“中海产业涉及的领域很广,而咱们明康的实力也不弱;如果我是中海的领导,应该不会盲目地先拿明康来开刀。”
谭菲也是不明所以,只是把董事会讨论出的结果,跟爷爷陈述道:“谭副总是觉得,咱们在黄龙设厂,有点在中海集团眼皮子底下夺食的意味。这个行为可能激怒了中海,人家才反手给咱们来了这么一下。具体是为了警告咱们,还是另有深意,现在谁也不敢妄断。”
“这样啊!”谭明康点点头,如果孙女反映的消息都是真的,事情确实有点棘手。
一方面明康集团声誉受损,市场肯定会出现波动;另一方面中海产业南迁、虎视眈眈,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明康未来堪忧啊!
于是他起身说:“赶紧吃两口早饭,然后开车带爷爷去公司吧。这个事情,凭谭副总的能力处理不好,还得爷爷亲自出马才行。”
“爷爷,大夫说要静养!这个时候去公司,掺和这种乱乱糟糟的事,您的身体根本吃不消!”谭菲当即起身,不愿让爷爷以身涉险。
“乖丫头,爷爷真没事了。最艰难的时刻都扛过去了,企业经营上的压力,反而不怎么重要了。听话,赶紧吃饭吧,在这么极为敏感的时刻,任何事情处理不当,都有可能酿成无可挽回的后果。”谭明康站起身,仿佛一下子又苍老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