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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的街道比嵩阳城宽广许多,自然也就摩肩接踵,纷乱不已。只见人群逐渐形成一个圆圈,渐渐的没了嘈杂的人声,钱麟云好奇地挤到前面:一个白衣皂靴的醉汉拎着一个酒葫芦在台子上左右摇晃,还在旁边摆了一台墨砚,满脸也尽是墨痕,好不滑稽。
钱麟云唉声叹道:“不过是又一个路人甲……”回头便走,只听得那人在台上颂道:“沧溟唤我我无舟,且借杜康解千愁。”
钱麟云仿佛被定在原地一般,缓缓转身,晶莹的眸子极速眨动,樱桃素口也难控制的颤抖。只不过众人却散去,唉声叹气埋怨不是耍杂耍的,那白衣醉汉却一反清醒,将胡须浸入墨砚,反倒把笔放到酒坛里涮净,边整理着衣衫边叹道:“凡夫俗子,岂能与仙人同语?”
他抱着酒坛,那坛子掺着墨的酒也格外深邃,玄幻之间真如沧海一般。他不屑地对钱麟云说:“俗子,本仙不是玩杂耍的,仙人之事你勿扰,走吧……”
钱麟云笑笑,见人们对他不再注意,便抽出盛唐,把自己白色的底蕴缓缓从胸中导出,白色的底蕴不同于气脉般闪耀,但却极为浓缩,何铸杭曾讲:“底蕴流转达一丈者,谓之大才;能流转十丈,可登临荒之境;若达百丈,则天人之资。”
而现在钱麟云底蕴流转百丈又十丈,长安的街市都隐隐被白光环绕,那醉汉看得迷离又震惊,爬起来连忙整理着衣衫,拱手道:“公子实乃仙人之资,谅小人方才不敬,敢问公子何许人也?”
那人虽慌张震惊,但攥在手中的笔却从未掉落,钱麟云也不由得暗生钦佩,笑着对他说:“你我都是仙人,名号不过是凡夫俗子之称,不足为仙人道也。”钱麟云也厚着脸皮问:“醉仙可曾有名号。”
那人躬身道:“醉仙实乃谬赞,不过是酒肆罢了,在下李陌唐,不知可否有幸请钱公子移步寒舍?”
钱麟云捧腹大笑道:“钱公子?你刚才那手明知故问玩得可没什么仙人之资啊。”
李陌唐拎着掺杂了墨汁酒坛,拿着毛笔,一边引领着钱麟云往住处去一边尴尬地说:“本来是想跟钱公子弄个正经八百的萍水相逢,没成想弄巧成拙,见笑了。”
李陌唐的住处说是寒舍并不是谦虚,而实在是破旧,仅仅是由木板石头堆砌而成,屋顶在晴天也是使得屋内采光优良,更使得那个李陌唐费尽心思抠出来的窗户黯然失色。虽然房子已是破旧不堪,奈何其坐落于长安城外,荒无人烟,再加上距其一江之隔的荒垒旧城:那是当年墨潭王朝天子战死的地方,宇文昆澜下令不修此城,以敬其风骨。
这屋子就坐落于极致繁华与极致荒凉之间,加上在荒原上傲视群雄的海拔,颇有一番恢宏沧桑的气魄,更平添几分自然之美与历史之风韵。
钱麟云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生怕推倒这零散的废墟,屋内也是不出意外的一团脏乱:右手边土炕上粗缯裹着破棉被堆在一起,干草也不知什么时候盛满了凉席,炕上的小木桌的茶杯也是东倒西歪,倒也更符合茶渍纵横桌子的特色……
但房子左边,却整齐地陈列着一墙的古籍竹简,不高的桌子上铺着上好的毛毡与宣纸,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还挂满了李陌唐的诗作,尤为可贵的是酒坛也按照年份整齐排列,于宿处实在是天壤之别。
钱麟云没有急于感叹,而是默默走向了李陌唐的诗作,眸子之间又呈现出了银河之幻境,白皙的手也不自觉地握紧了盛唐……
他猛地回头,庄重地对李陌唐说:“陌唐,你可曾听闻底蕴之说?”
李陌唐缓缓道:“自恃仙人多年,不敢说有几分仙人之资,但却养了几分仙风道骨,对这种江湖上的事,也便看淡了许多。”
钱麟云急切地问:“若是公子想要打通底蕴之窍,钱某大可以出手,到时公子天人之资显露,又会成为江湖一桩美谈。”
李陌唐轻轻转过身,躺在杂乱的炕上,看着自己手心上比常人多出来的一窍,对钱麟云说:“天人重本领,仙人重逍遥。”
是啊,纵在天下纵横捭阖,无敌于世间,以天人之态傲世苍生,最后落得个心力憔悴,还不如逍遥在自己心灵那一方净土之间,自在快活,醉意湖山。
两人抱拳相别,钱麟云站在竹筏上,负手而立,顺着流水一路向西,看着荒凉与繁华的交织,仰天大笑:“一杯红尘间醉意花下,逍遥自是酒中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