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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狼之师的马蹄铁甲,给人们带来了一丝惊愕,盛世之间,早已尘埃落定,至于马踏黄沙,好似只是一场大梦。
夏夜清凉,微风极柔而有花香,蝉鸣反倒有些聒噪。虎狼师的马,脚力皆是顶级,纵然身负重甲,亦能在一个下午自京城跑入中原,近六百里的路程也并未使得战马筋疲力尽,日行千里好似并非天方夜潭。
月光如水流淌在铁衣之上,好似银河倾泻中原。如此夏夜,士兵们也并没有支帐铺席,天地作床被就足够惬意。
“末将楚侠参见太子殿下。”
军帐里,宇文靖州早已备好了酒菜,他深知,作为太子想要真正登上那至尊王座,仅靠着根红苗正的嫡长子血脉远远不够,不说庙堂,只是战场他也须楚侠这种在军中极有威望的大将支持。此战若大胜,龙椅便近乎囊中之物;若此战败北,太子之位极有可能花落他家。说白了,这是一场以天下为赌注的豪赌!
他快步上前,双手搀起楚侠,笑着说:“楚叔真是见外了,您跟我爹情同手足,跟小侄也别客气,”说着,把胳膊搂在楚侠肩上,撩开军帐指着旷野道:“您看看,我爹跟我说,这江山少说有一半都是您打下来的……”
至于宇文昆澜是否说过这话,早已不再重要,楚侠如此骄傲之人,听得是心胸舒畅,更不再拘束,径直坐下用手撕鸡腿吃,一边撕咬着鸡腿一边说:“其实当年我跟你爹打仗可不是想什么天下太平,就想着趁着世道乱,搞几口肉吃,谁知道把江山都抢来了……”说着,自己斟酒,又发觉宇文靖州尚未入席,自己早已吃得一桌狼藉。
宇文靖州见他端坐在那里,看出了他的窘迫,便踱步过去,喝了楚侠倒好的酒,然后坐在对面,撕下另一只鸡腿,边吃边问道:“叔,我记得小时候我在你家花园玩,把我爹给我的鱼竿子掉湖里去了,好像是纯银的,挺值钱,回去您想着让堂弟找人捞上来。”这等随意的交谈,让楚侠彻底信任了他。
“叔,这虎狼师与龙熊军相比,孰强孰弱”
“龙熊军与虎狼师不同,虎狼师是精锐中的精锐,士兵素养高,装备精良,兵种丰富,我敢说,论部队作战,相同人数,普天之下没有部队是虎狼师的对手。”
宇文靖州默默点头,一下午的狂奔而阵型不乱,睡觉都是极有规律地三五一组,不难看出整支部队的顶级素养。
楚侠接着说道:“龙熊军则不然,虽整体战力比虎狼师稍逊半分,但单兵作战能力远超虎狼师的任何士兵。龙熊军的士兵,大多是历次武举落榜考生,中榜者依据名次担任由大到小官职。看似不过是武功高了些,但从伍长开始,便是江湖四方高手,五个纵长至少七方,三个副将至少二荒,据说军长是位五荒大宗师。”
“五荒!”宇文靖州诧异道,“那不是与鱼戍旗平分秋色”
“那不然呢”楚侠鄙视地说,“你以为就凭百里洪象那个窝囊废便能帮你爹守住天下”
宇文靖州走出军帐,楚侠早已酣睡,他拿着地观察图走上山丘,边借着朦胧月色下的平川边计算着时间。楚侠曾建议他在率师直插西北四国,只在天晟边陲的大镇崛野垒稍作休整,便开始兵不血刃的扫荡。而他知道,楚侠这位步战之甲忽略了一点:马。这支由整装铁骑组成的虎狼师强悍的战斗力不仅在于将士,更在于马匹。他的计划是:挥师向北,天晟北部的蒙地,一马平川,水草丰茂,是享誉天下的牧场,北荒蛮子不惜与天晟边防部队死战也要南下牧马,可见此地之价值。向北后在蒙地向西行军,路途水草补充,以行养战。根据他的计算,不过是比楚侠的计划晚了三到四天,虽然都是必胜的战局,但军队损失可以大大减小。
规划完毕,宇文靖州坐在山丘上,瞥见东方似欲破晓,便起身脱下大袍,系腰束发,借着晨曦练习宇文家独创的刀法:如宇文昆澜的刀法如出一辙,而力道更加刚猛,大开大合,霸道无匹。据说这套刀法能与刀冠桑无绪的刀法三七开,更可贵的是,这套刀法势大力沉,在骑兵对冲极大的势能之下往往能够一招制敌。
骑兵正面作战,极少有第二次挥刀机会,所谓什么精妙刀法都极难施展,关键在于经验、力量与装备。
宇文靖州回首横斩,云雾正巧散去,朝阳射在刀锋上,柴刀的刀意更加霸气,刀背一闪,他转身收刀,发带飘飘,少年侠气与王霸之气相融,英姿迷人。
楚侠从帐中走出,打着难闻的嗝听着宇文靖州的规划,不禁赞叹:“你小子换上这主将的衣服还真是不一样,确实是天生的将才,天晟大幸啊,有这么个能文善武的太子,我们那几个老兄弟也心安了。就这么好的路线,连我都没想到,啧,真是老了………”
宇文靖州猛然发觉:身为新一代兵圣的楚侠虽然擅长步战,但不至于这么大好的优势都把握不住,无非是给自己个面子,这人远远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
虎狼师以迅雷之势踏足蒙地,无疑是给了那些对蒙地觊觎已久的胡人极大的威慑。
此时,草长莺飞,绿意盎然,莽莽草原一片清新壮阔。
约十日后,一万五千虎狼师已整齐排列在崛野垒,楚侠横枪立马,望着远方已经隐约有了那四国的轮廓。他拍着宇文靖州的肩膀道:“咱们天晟的规矩,主将冲锋不在最前,而较往后,因为必须有人统帅全局。冲锋,从来都是副将最前,从将次之……”
宇文靖州摆摆手说:“我知道,所以咱们天晟,副将怕是最费力不讨好的悲惨角色了……”
楚侠捋着长胡子笑道:“哈哈哈,虽然说那些上过一两次战场的文人,要么把战场写成华丽的擂台,要么把战场写成毫无人道的屠宰场,但战场的魅力,不在于克敌;战场的残忍,不在于杀戮。残忍在于将士的生命如草芥般失去,事后也未必留得下功名;魅力在于两伙子热血男儿都把自己的一腔血勇献给了“忠”字,倒也无憾……好好看看吧,这是大战前的气象,没有擂鼓动天,没有热血战歌,就是这般的宁静平常。咱们打得不只是领土,更是咱们天晟百姓能不提心吊胆的活在这盛世的宁静里,要是能得偿所愿,我这老命扔在我打了一辈子的战场上,倒也圆满了………”
宇文靖州提着柴刀,无比敬佩的望着楚侠,想着:“爹这柴刀,好重;主将的盔甲,好重;这座天下,好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