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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兵甲想了想道:“我们的确是这几日刚调进来的。可这事我们已经托了张什长有一段日子了,又是同乡,并不是”
毕竟是做斥候出身,说着说着,他也觉出了不对。
“刘五娘子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岑校尉立时便明白了刘绰的意思。“这样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怎会无缘无故帮你们调职?我问你们,他帮你们,可曾向你们收过好处?”
三个伤兵里有两个人已是满脸失望地看着张宝树,伤兵丙仍有些不信,“没有,张什长什么都没要。我们毕竟是同乡,许是调换手续有些麻烦,这才耗了时间。会不会只是巧合?”
伤兵甲道:“可也未免太巧了一点。他原本是想杀了刘五娘子后,再杀了我们三个,嫁祸到我们头上的。这样就能解释他们为什么向驿站客人动手了,让他们在事成之后可以全身而退。”
伤兵乙道:“人人都说,都亭驿里只要银钱给足,没有他张宝树办不了的事。可咱们三个没钱,求到他那里,他也帮了。先前我还以为这是看在同乡的面子上。没想到,他是想着拉我们顶罪啊。否则,怎么那么长一段时日都解决不了的事,刘五娘子他们入住后,突然就解决了?”
“你好歹毒的心思,张宝树,我们跟你可是同乡啊,你居然!”伤兵丙受到的打击最大,“我居然还想着,给你求情。”
“什么同乡不同乡的,我们没给他钱,他就不帮忙。等到了要人顶罪的时候,这才想起我们来。”伤兵乙呸了一声。
“这还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啊!”
提点完后,刘绰又爆出一个金句,引得刘谦啧啧称奇。
徐驿丞与岑校尉共事多年,早有默契,将陈七的档案资料递到他面前。
岑校尉道:“徐兄,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徐驿丞也不客套,直接了当道:“陈七,把你傍晚时分去放火的事说说吧!不对,把你是怎么受命潜伏于都亭驿的事说说吧!”
陈七原本一直低着头,好像他根本不在场一般。被点名后才抬起头来,倒还是刘绰印象中那副人畜无害,殷勤热情的样子。
“回徐驿丞的话,小人是在镇海军中做过两年。可人往高处走,东都比润州可好多了。小人就离了那边,来到了洛阳城。小人没有养家糊口的手艺,就仗着从前当过兵的履历,来驿站应征做了驿卒。你也知道,张什长出手阔绰,在咱们驿站里,八面玲珑的。那年,姚牙将路过咱们驿站时说想找个灵透人帮忙,小人便去找了张什长。除此之外,与镇海军可再无什么旁的瓜葛。至于,蓄意放火,谋杀官眷什么的,那更是无稽之谈。小人刚才去后院库房打扫杂物间,不小心碰倒了烛台,都是意外罢了。”
“你倒利落,也省得本官再派人去查检你的户籍田产了。”
“徐驿丞目光如炬,眼里不揉沙子,您问话,小人哪敢不利落些。”
“少在那里油嘴滑舌。东都是比润州好,可驿卒的饷能跟镇海军的军饷比么?你当我老糊涂了?”
“镇海军饷银虽高,可我举家搬到洛阳来,是为了孩子们的前程啊。东都乃是京畿重地,孩子们在这里学到的眼界见识哪里是小地方可比的。”
“几句话,就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你倒真是个人才啊!如此口才,只在我们都亭驿做个驿卒委实是可惜了。做驿丞前,我做过十几年捕快,是失手碰倒了烛台,还是蓄意纵火,我会看不出来?”
刘谦叹道:“这驿站里,还真的是卧虎藏龙啊!陈七这不是踢到了铁板上?”
刘绰面皮抽了抽,心道:驿丞不就相当于一个邮政局局长?身为洛阳最大邮政局的局长,做过市刑警队大队长,有什么稀奇的?
嗯,一点都不奇怪。
陈七立时便转换了一副嘴脸,“小人是被威胁的。只因从前在镇海军中共过事,尹九便找到了小人。他威胁小人帮他放火,否则便要取了小人的性命。难道被胁迫所做之事,也是罪过么?”
徐驿丞笑起来,“尹九,他所言是否属实?”
陈七显然在撒谎,但尹九这次却没有拆台。
“可能他也觉得一众同伙里,难得有这么一个聪明人吧?”刘谦自言自语道。
“你说你是被胁迫的?”
“小人就是被胁迫的啊!”
“他乔庄成马六,人在高台上的时候,如何胁迫你?你为何不呼救?”徐驿丞道,“胁迫?尹九挟持赵小郎君,对刘五娘子做的才叫胁迫!”
陈七马上顺竿爬,“他就是拿我在润州的家人胁迫我的。”
“刚才你不是说,他威胁你要取你的性命么?”
“小人只是一个小小驿卒,被牵连到如此大一桩案子里,怎能不紧张?一时口误也是有的,口误,口误罢了!”
“休要胡搅蛮缠。真有这样的事,你大可以禀报上官,将尹九拿了。你是受人胁迫,却不是尹九,而是你们背后的主子。他此刻人在洛阳,不能把你的家人怎么样,你们背后之人却可以!”
陈七忙跪得五体投地道:“驿丞您真是料事如神。您想啊,镇海军就在润州,我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如何能不就范啊!
徐驿丞啪的拍了一下桌子,“好个巧舌如簧的狗东西!你刚才不是说为了孩子的前程,举家搬到了洛阳么?”
陈七脸皮极厚,旋即又转变了一个态度,“小人认罪。便如驿丞所说,小人犯了纵火之罪。可被发现得早,也没烧着什么东西。依唐律不过就是徒三年。既然做下了,小人就认,您把小人交到洛阳府去吧。小人甘愿蹲三年大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