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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此一说。
“萧尔沁”的脸色变得凝固,目光如刀般盯着徐安,脸颊肌肉微颤着,似有怒火之色。
毫无疑问,人在表现出这样的神态时,不外乎是被戳中了内心的某处禁忌。
换言之,事实或许真如徐安此时所说,而并非“萧尔沁”方才说的那个版本。
台府是被他所灭,吴应雄是被他所构陷,狼卫的袭击也是他所胁迫。
京中七大皇子并非吴应雄出手刺杀,而是他在手足相残!
他屠杀台府的动机,不单是要构陷吴应雄,更有整肃朝堂重要官员的用意。
乃至于他根本就不是萧尔沁,而是萧尔沁一胎双生的亲大哥,前任太子,那个本该已死之人,萧尔康!
但堂堂储君,未来的皇帝,为何甘愿沦落“至死”,甘愿用太子之位去换“狸猫”?
他顶替自己弟弟的身份,难道就真的只是为了掌控漠北军?
站在储君的角度,要想掌控漠北军,只需掌控真正的萧尔沁即可,为何要李代桃僵?
他为何要制造自己的死亡,并残忍杀害自己的老师?
萧尔康陷入了沉默,对于徐安提出的交易并未有所表态,似在权衡揣度。
而徐安倒也不急,仍旧淡定盯着他,不时举杯浅酌,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双方都互有钳制。
小皇孙在徐安手中,且洞悉了萧尔康的身份。
此事一旦爆出,萧尔康后续的谋划将再难维继,乃至彻底崩盘,一败涂地。
再者,他现在坐在徐安的“地雷阵”上,等同于被徐安掐住了喉咙,即便心有怒火,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徐安同样有把柄落在萧尔康手上,首当其冲,便是苏家等人的性命。
萧尔康掌控着一半幽灵卫的人马,这些人潜伏于京中,身份绝密,神出鬼没,连整个台府和七大皇子都能刺杀,更何况是区区苏家?
徐安若还想保住苏家人的性命,就不得不有所忌惮。
再者,萧尔沁能来此,便说明他已经知道小皇孙是被徐安和另一半忠于台府的幽灵卫所绑。
绑架当朝皇孙,等同谋逆。
若被朝廷知晓,徐安与庞奇、杨宣三人必遭凌迟处死,诛连九族。
不过,无可厚非的是,相比之下,萧尔康对徐sir的钳制会相对较弱。
毕竟,如今的徐家仅剩他一人,若狠起来,完全可以不顾苏家这个“姻亲”的安危,只身远遁而去,乐得无牵无挂。
以徐sir的本事,大可远离大乾朝,转投大景国,或者蛮夷,同样可以风生水起。
萧尔康又能耐他何?
有时候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不要命,且毫无牵绊!
在萧尔康看来,徐安能绑架皇孙,并胆敢拒绝他提出的条件,便已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打算。
眼下,即便有怒,也不敢轻动。
顿了顿,徐安率先打破了僵局,微笑道:“殿下怕是一时难以决定,那不如由徐某先表现出一点诚意吧。你心中肯定诸多疑问,我是何时怀疑到你身上,又怎会怀疑到一个死人身上,对吧?”
“你布局如此缜密,几乎毫无漏洞。我即便能查,也只会查到骆家、吴应雄,乃至萧无晟身上而已,顶点就是对萧尔沁有所质疑,本不该在一个死人身上浪费时间,是不是?”
萧尔康目光一抬,张口欲言,但又临时顿住,只是轻微一笑,似有洗耳恭听之色。
徐安也不多迟疑,说道:“事实上,御史案和通敌案之间,并无必然的因果关系。但御史案的起因却是由萧无晟这个通敌案的主谋而起!”
“你肯定会奇怪,为何我会说两案无因果关系,却是因萧无晟而起!别着急,徐某会给殿下一个解释。”
“首先,就必须要了解萧无晟为何通敌的原因,以及太子殿下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当年的萧无晟贵为镇西王,一方主宰,身份何等尊崇?站在他的位置上,已经位极人臣,乃封疆大吏,原则上就连内阁都管不了他!”
“在这样的背景下,能促使萧无晟通敌的因素,不是为权,就是为财。试想一下,当年的西境多有战事,大景军时常袭扰,百姓食不安寝。朝廷下拨的大部军费都用以购置军备,封地内的税收本就微薄,还得补贴前线将士的粮饷。”
“萧无晟一代亲王,表面风光,实则生活过得拮据,甚至不如中原腹地的一个清知府!如果是殿下你,你也会想方设法改变现状,不是吗?只不过,改变现状的方式有很多种,萧无晟却用了走私通敌这样极端危险,但又来财极快的方式。”
“大景国矿产丰富,并不缺钱,缺的是物资、粮草。而这两样,恰好是我大乾所富有的。大景国袭扰边境,意图东进,很大原因就是为了掠夺物资。萧无晟并非蠢材,自然深明这点。大景有钱无粮,大乾粮多地广,不正好形成供需关系吗?”
“大景国若得到足够的粮草物资,国内景泰,谁又愿妄起兵戈?萧无晟缺钱,想止战平戈,过些安稳日子。大景国少物资,得之即退,若能平衡,便会相安无事。双方稍碰之下,一拍即合,随即就迅速形成了走私贩卖的生意链。”
“萧无晟知道,陛下素来视大景国为眼中钉,上书朝廷开放边关通商,是行不通的。要想止战敛财,唯有行走私这一遭!但大景朝的胃口可不小,单凭西境诸镇的资源根本无法满足对方,只有往中原腹地调拨物资,方可行!”
“不过,朝廷对运往西境的物资有严格的管控,走私的风险性极大。且,萧无晟就藩多年,在京都毫无根基,根本弄不到粮。这时候,他要想成功喂饱大景国,并中饱私囊敛财,就必须找一个信得过的帮手!”
说到这,徐安停住,若有深意地望着萧尔康。
萧尔康眉目轻动,开口道:“这些都是你的猜测,当年皇叔行走私通敌之事时,你尚且乳臭未干,如何知道得这么清楚?再者,纵然你猜的都对,那又如何?关我何事?”
徐安笑道:“殿下说得对,我本不该知道得如此清楚。孙大夫留下的密件,也并未明述这些。只因,曹怀兴已然变节,说明他死前留下的资料有被篡改的可能,且并不完整。”
“但你似乎忘了一点,孙大夫和曹怀兴所得到的证据,都是幽灵卫暗查得来的。具体事宜,幽灵卫比孙大夫本人更加清楚!别以为你故意篡改了当年的资料,撇清自身的关系,只将目标指向萧无晟一人,就可以瞒天过海。”
“你敢说当年萧无晟走私通敌,和你东宫毫无关系吗?相反,那时候便是你逐渐腐化的开始!是吗?太子殿下。”
说着,徐安向后摆手示意。
身后的黑袍人随即摘下自己头上的黑袍,露出了自己的鬼脸面具,并说道:“数月前,尔等之所以能顺利屠杀台府,除了因曹怀兴这个叛徒悖逆之外,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吾等都被派往陇西搜集萧无晟的罪证,孙大夫身边尽是逆徒。”
“当年萧无晟是如何走私,走什么样的渠道,他的同党是谁,吾等最清楚不过。就连孙大夫手中的证据都是吾等送来的,你说我们知不知道内情?徐大人所说,是吾等告知于他!”
“东街小巷时,吾从徐大人手中得到密卷后,一看便知资料并不完整。而丢失的那部分,恰好就是关联太子殿下你的那部分,怎会如此巧合?太子殿下敢说你没有牵涉此案吗?”
“你在包庇什么人,又做了什么事,恐怕你最清楚!”
闻言。
瞬间令萧尔康再度脸黑,拳头在黑袍中握紧,杀气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