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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旁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方炎转过头来就看到了魏征那张刚正不阿的脸,五十多岁的他已经是胡须尽白了,不时的用手摸几下山羊须。方炎一直搞不太懂,这古人对胡须的痴爱甚至越过了头发,想当初三国时期的关羽,原本对刚入伙就当上军师的诸葛亮颇为不服气的,后来诸葛亮就送了关羽一个美称,叫做美髯公,白话一点就是你是一个胡子非常美的男人。关羽顿时火气大消。这唐时的人对胡须也十分偏爱的,满朝文武除了方炎差不多全是胡须满下巴,说话也跟着一抖一抖的。
“魏大人怎么坐到这里来了,仆人们怎么没给魏大人安排房间吗。”方炎问道。魏征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已经位高至此了,对那些虚礼也就看的淡了,在别人眼里千金难求的专用房间,魏征也没放在心上,不过对今天晚上方炎大赚特赚,魏征显然也有些心动了。开口道:“方小子,有你一手的啊。今天晚上怕是几万贯的赚头跑不掉了吧。只不过,老夫还是想不明白,你家里什么时候有了那么多的琉璃制品。”
这时候对富人有万贯家财一说的,也就是说如果某个家族有了一万贯的钱财,那就已经是顶级的富豪了,也就能理解一晚上赚几万贯钱财是个什么概念了。这万贯家财可比什么万元户要高出几个档次的,魏征并不知道琉璃品是方家自己弄出来的,但是他人老鬼精的,跟方炎又不是一天两天认识的了,对方炎的脾性还是有所了解的,方家这几年日进斗金的,方炎会做亏本的生意吗?只不过魏征也以为那些琉璃制品是珍宝,方家肯定是有什么其它的渠道进货了。
方炎笑了笑说道:“魏大人可是一件也没有买啊。至于那些琉璃品嘛,魏大人要是喜欢的话,回头我让下人给你府上送过去一些就是了。”
魏征顿时摇头:“那怎么成,你赚的钱那是你的,跟老夫有什么关系,我怎么能白受你这么贵重的礼物呢。老夫一介书生,对这琉璃品倒是没什么兴趣,只不过家里的糟妻喜欢,过几天又是糟妻的大寿之日,老夫准备也买一件小的琉璃品送她。”
“魏大人夫妻情深,果然是朝中大臣们的典范啊。”方炎拱了拱手说道,对这位魏大人方炎还是很尊敬的,虽然两人交集不多,甚至以前方炎在长安办水泥厂的时候,魏征还上过一道奏折,说水泥石太危险了要关闭掉。方炎也是被弹了一回,回去后加强了安全方面的投入,方炎自然不是那么小气的人,甚至因为此事还很感激魏征,人无完人,谁都有过错的时候,能有这样一位镜子摆在边上,确实大有好处。魏征有些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方炎这一想才发现这大唐的老臣们,夫妻感情基本都很好呢。
无论是眼前的魏征,还是程咬金这样的莽汉,就连腹黑的李世民也是一样的,不管小妾取了多少,正牌夫人的地位都是无可撼动的,莫不是这就是患难见真情?这些老臣们年轻的时候正是天下大乱的时候,娶的糟糠之妻基本也都是在战争的岁月里。甩了甩头方炎把这些想法抛去了,凑到了魏征身边说道:“魏大人就不必破费了,实话跟你说吧,这些琉璃品都不值钱的,你没看到今天晚上买琉璃品的基本都是什么人吗?这事陛下跟臣早商量过了,今晚所赚的钱财实际上也并不全是方家的,大部分都要用来给南诏地区修路的。”
魏征张着嘴,盯着方炎看了半天,终于哈哈大笑起来了,然后手指着方炎点了几下,又是欣赏又是无奈的样子,说道:“好小子啊,我就说嘛,前些日子陛下要把南诏的担子交你身上,你那么痛快的就答应下来了,恐怕那时候就有了今天晚上的预谋吧。也好也好,老夫早看这些秃驴们不爽了,不坑他们坑谁去。”
方炎也是微微一怔,平日里跟魏征见面基本都是在朝堂上,魏征说话从来都是老气横秋一本正经的,没想到这私底下也是这么快人快语的一个人呢,又一下子说到方炎心里去了,也没了朝堂里的那些礼仪了,重重的拍了下魏征的肩膀,凑在一边说道:“魏大人豪爽啊,这话真是说到小子的心里去了,小子也早就看长安城里的这么秃驴们不爽了。只是这话又不能对任何人说,心里早就憋屈死了。”
“哈哈,老夫又何尝不是啊。”魏征同样拍了拍方炎的肩膀,虽然两人年纪差了几十岁,爵位也差了几级,不过这一刻却像是忘年交的老友一般,相视一眼都同时笑了起来。魏征自然早就跟李世民反应过佛教之事,不过李世民在这事上却没有听从魏征的建议,魏征再直言敢谏,被训了一次又一次之后,有些话也只能放在肚子里了,今天也是看到方炎放手的坑那些僧侣们,知道方炎跟自己一路人了,才大胆的说出来了。
上面的拍卖交给了王二,场面同样非常的火爆,就在方炎跟魏征闲聊时,一套琉璃茶具已经被高丽的使者以五千贯的价格买走了。四个玻璃杯子加一个碗,那高丽使者激动的走下台的时候还摔了一脚,也不管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第一时间就查看怀中包装好的琉璃茶具坏了没有,要是坏了他恐怕连自杀的心都有了。为了彰显琉璃品的珍贵,很多东西都是独一无二的,比如全场茶具只有这一套,同类型的也不会出现第二套,更别说是一模一样的了。这也是能被抄到天价的一个原因。
反正都是工匠们手工吹出来的,做成各种各样的跟做成一样的所花时间也差不了多少。在座的商人无疑都是精明至极的,深知物以稀为贵的道理,这样的珍宝天底下就一件,买到后还会亏本不成?就算是融化了做成其它的小饰品,也不只这个价格了啊。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本帐,反正他们不管怎么算,按照现在市面上的琉璃价格,方家这一次是真正的大出血了。他们就像是狼一样,逮准机会猛然下手。有些实力稍弱的商人也有办法,早就开始在下面联络起来了,一个人买不起那就四五个人一起买,转身卖出去稳赚几百贯钱呢。
台上热闹无比,始作俑者的方炎这会儿却没有往这儿关注,他正跟魏征两人早谈着呢,因为两人的身份,虽然认识了好几年了,但是除了在朝堂上偶尔打个招呼或者议论几句,基本上没怎么交流过,在方炎眼里魏征虽然刚正不阿值得敬佩,但是这古板的老古董跟自己也没有共同点,就是想搭关系也搭不上,何况魏征私下里不参加大臣们的宴会基本上满朝都知道的,也没人邀请魏征去参加什么宴会,算是真正做到了不结党不营私,在他这样的位置上,要想保持不败自己必须得里里外外干干净净呢,要不然一点小错误也逃不过对手的弹核的,这干的就是告罪人的事情,就连方炎都被弹核过,甚至还有不少的皇亲国戚。
魏征能平安活到今天,除了李世民的关照之外,这自己也是把人臣做到了极至。因为有了反感佛教的共同点,这一老一少聊的竟是无比的尽兴,不时发出几声爽朗的笑声。坐在不远处的秦琼奇怪的看着两人,不明白这两人差了几十岁的年纪,竟然也能聊的如此尽兴。因为所聊内容跟当朝的政策不对路,所以魏征和方炎两人都是默契的低声交谈着的,只是偶尔尽兴时才相视大笑一声。
“方小子,这里又不是朝堂上,你再一口一个魏大人,岂不是生分了嘛,你我不如平辈论交,叫我字即可。老夫字玄成。你也可以称我羊鼻公。”聊到尽兴时,魏征越发对方炎有兴趣了。方炎笑了笑说道:“这魏大人毕竟是前辈,这叫玄成怕是不太妥,不如小子就称魏公,呃,这个还是算了吧。还是称呼魏伯吧。”
方炎摸鼻苦笑,这魏公的称呼实在不太妙,都已经被魏忠贤那厮给搞臭掉了。倒是没有想到这大名鼎鼎的魏征还有羊鼻公这样的浑名,一看就是没有做官时的名号了。“魏伯,其实小子觉得陛下对佛教的态度也还有转变的余地。”
“哦?你真这么认为?可我已经跟陛下提出数次了,陛下有一次都生气了。你怎么有这把握?”魏征精神一振,跟朝中很多官员对佛教无所了解不同,魏征对佛教兴盛之事颇有担忧的,自然也是了解过一番的。
“魏伯你想啊,陛下虽然口中说佛法精妙,造福百姓,理应宣扬。但是陛下自身却没有斋戒过一天的。”方炎说道。因为方炎知道历史上还真有不少的皇帝都被佛教拉下水去了,自己都成了虔诚的佛教徒,每日斋戒打坐的都有,魏征闻言也不由的点头,陛下还真的没做过这类事情,也就是去年云华寺完工的时候题写了寺名。其它时间也没做跟佛家有关联的事情。“不过要想让陛下转变心思,不再大力支持佛教,首先要让陛下认识到佛教的危害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