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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谁也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一上车,陶井然气呼呼地看着童子轩。她实在是太失望了,自己早就应该怀疑童子轩主动提出要过来的动机的。“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让你姐陷入怎么样的境地?”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犯的错负责。”童子轩直视陶井然的眼睛,“我说了,我们要做的是为朱妙妙讨回公道。我以为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那是警方的事情,不是我们能解决的。我们今天过来是为了解决问题,而不是制造问题。”陶井然公事公办地说。
童子轩没有接话,好像在想着别的事情。
“你到底为什么要过来?”陶井然问。
童子轩的表情蒙上了一层阴影,转头看着前面绿化带。“我只是想要亲眼看一下,究竟是什么样的家庭会把自己的女儿亲手推进深渊。”
陶井然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看着童子轩,完全猜不透她的心思。对于她而言,这难道只是一场儿戏吗?就像好奇的孩子,吵着闹着,只是想要看一下别人嘴里的新鲜玩意。
陶井然失望极了,在心里嘲笑自己。也是,两个身世背景完全不同的人,怎么能够理解另一个人所做的决定呢?
与很多跟自己处境差不多的人相比,童子轩的起点已经遥不可及了。她可以理直气壮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因为她有的选。
上帝为她关了一扇窗,金钱却能为她打开无数扇门!
陶井然启动车辆,也不提醒副驾上的童子轩系好安全带,直接上路了。
已经坐在车里了,总觉得很不自在的童子轩转头看着窗外。
叮叮叮。车里响起一阵提示音。陶井然发觉是安全带的问题,但她懒得再说一句话,任由她响着。
童子轩被这声音吵得难受,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问题,赶紧拉出安全带,插进卡扣里。
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两个人的氛围更诡异了,但谁也没有打破沉默。
陶井然甚至没有问童子轩要去哪里,直接把童子轩送到了酒店楼下。童子轩甚至没有说谢谢,直接下车了。
车门一关上,陶井然就开走了。
童子轩也没有多做停留,回到房间拨通了赵警官的电话。
对于朱妙妙的指控,徐勇跟她父母矢口否认,说这是疯言疯语。警方也确实没有查到双方的汇款记录,也没有找到任何朱妙妙父母收到来自徐勇的好处。
因为事发后没有第一时间报警,朱妙妙是否真的被下药和性侵,已经无从查起了。而关于朱妙妙父母跟徐勇是否真的达成协议,眼下既没有证据,又死无对证。
但童子轩跟赵警官都很清楚,没有这所谓的好处,无论它是钱或者别的什么,朱妙妙的父母绝对不会改口的。
警方对本案的陷入了僵局。
“看样子,他们的口风还真是紧啊。”听完童子轩反映的情况,从赵警官的语气里可以听出来,他觉得这是一场硬仗。“再加上家属在本案的立场,恐怕……”
“我知道,但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童子轩说。
挂电话前,赵警官让童子轩放心,戚朝阳诬陷她的案子他已经跟进了,应该很快就会出结果的。
童子轩知道赵警官在担心什么。每年,全世界同类型的案件数量让人咋舌,但其中真正能够立案的已经很少了,而其中最终让犯人伏法受刑的就更少了。
这些最后不了了之的案件中,还有很多是在受害者及其家人努力积极奔走的。再来看朱妙妙,到目前为止,连一个站出来为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童子轩替朱妙妙的命运感到悲哀,替她不平的同时不禁联想到自己。
就在她满怀愤慨无处发泄的时候,林子贤约她去酒吧坐坐,她答应了。
林子贤说吴晓彤也会去,但没说她老公李升波也会去。在童子轩惊喜与惊讶并存的表情下,李升波热情地打了个招呼,高兴地说:“终于见面了!”
童子轩点头示意,然后看看吴晓婷。
“上次你回来,一直没机会见上一面。”吴晓婷解释起来,还有抱怨的意思,“谁知道你这次什么时候会溜走,只能把握机会。不然啊,说不定你就无缘看到我家亲爱的年轻时候,风流倜傥的模样了。”
两对情侣加童子轩,五个人都被逗笑了。
自己至少还有友情的温暖,而此刻正躺在冰柜里的朱妙妙呢?或许,她就是因为置身于连一点萤火都看不到黑暗中,才毫无眷恋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吧。
童子轩脸上依然笑着,心里却越发沉重起来。只有曾经踏上过这条路的自己,才知道下定决心时的绝望。
那到底,被陌生人救下来的自己是幸运的呢?还是,再也了无牵挂的朱妙妙是幸运的?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没有答案,就存在着不一样的可能,让人无法释怀。就比如失踪者的家属,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情况下,永远在两种情绪中徘徊,无法安生。
林子贤打开手机,让童子轩看自己房子的装修效果图,时不时提一嘴自己在设计上提议的巧思。一旁的李倩,一脸幸福地笑着。
童子轩感到很欣慰,暂时从低落的情绪中解脱出来,问:“房子的事情解决了,那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
李倩着林子贤,替两个说话。“考虑到远地的亲朋好友,我们只能选小长假。五一肯定来不及了,应该就十一了吧。具体还没定。”她看向童子轩,“到时候,你可一定要赏脸出席啊。”
“必须的。”童子轩说。
“别到时候找不着人啊?”吴晓彤抱怨道。
李升波用肩膀碰了一下吴晓彤,示意她说话注意点。她才反应过来,抱歉地看着童子轩。
“没关系。”童子轩只是她没有恶意,拿出孙羽佳送给自己的手机,在大家眼前晃了晃,“有它在,不管身在何处,保证都能联系到我。”
说到孙羽佳,童子轩心里又泛起一丝苦楚。她的人生遗憾已经够多了!像她这样的人,又谈何幸福呢?
假着见到朋友开心的名义,实则为了排解心里的苦楚,童子轩喝了很多酒。
李升波坚持要送她回酒店,吴晓彤还把她送到了房间里。
借着酒劲,她倒头就睡了,结束了这煎熬的一天。
但地球还在运转,太阳会照常升起。自己被周围的一切裹挟着前进,而前面的路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