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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丫头，不认识我吗？连个爹也不叫？”
“我妈呢？”姜衍之不想搭理对方，又问了一句。
“等着，我把电话给她。”对方也没什么好口气。
几秒钟后，电话里的声音又轻又细：“衍衍，是你吗？你给我打电话了啊？”
“妈妈，是我！”姜衍之声音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衍衍不哭，衍衍不哭，衍衍是好孩子，我家衍衍最乖了。”
“妈妈，你饿不饿？”
“不饿不饿，我肚子不饿。”
“妈妈，那你冷不冷？”
“我也不冷。我……”
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就换回了之前的那个声音，“行了，每次都是那几句话，我都听腻了！”
“姜～老～三！！！”姜衍之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喊老子干什么？姜老三也是你这个小畜生能叫的吗？赶紧给老子转 1000 块钱过来！要是敢不听话，下次就别想再听到你妈的声音了！”姜老三满脸狰狞地吼道，毫不掩饰他的威胁与恐吓。
姜衍之感觉一股浓烈的戾气扑面而来，屋子里的空气瞬间凝重。
尽管已经离家多年，但内心深处对于父亲的恐惧依然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这种恐惧仿佛成了姜衍之生命中的一部分，如同烙印般深深地刻在灵魂深处，无论她如何努力都难以彻底抹去。
“好，钱我转给你！但你记住了，如果让我发现你有任何亏待我妈的地方，你就别想再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要是敢饿她一顿饭，或者让她受一点委屈，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客气！”姜衍之紧握着手机，恨不得将电话那头的人捏碎。
“你看你，她毕竟是我老婆，我肯定会对她好的。”那头的人一听说有钱拿，马上变了一副嘴脸。
姜衍之挂断了电话，从手机上给那个熟悉无比的账号里转过去1000元。
听着“叮”的一声操作成功，姜衍之把手机扔在床上。
身体蜷缩成一团，就像一只熟透的虾子，茫然又无助。
得赶快把妈妈接出来！一天都不能再等！
……
还是那个破房子。
5岁的姜衍之看着墙上的影子，耳边不断的响着皮带抽在皮肉上的声音，还有女人的闷哼声。
打人的是自己唤作爸爸的男人，而被打的则是自己的妈妈。
爸爸很丑，脸上有道疤，还是个瘸子，但力大无比。
妈妈很漂亮，却非常瘦弱。
听村里的人说，爸爸是个老光棍儿，四十多了才娶到如花似玉的妈妈，真是上辈子积了德。
五岁的姜衍之真的想刨开祖坟，让那些瞎了眼的祖宗睁开眼看看，这个男人是怎么对待妈妈的。
他们都说妈妈是傻子，只有姜衍之知道，妈妈她根本不傻，不然她怎么会拼命护着自己？
妈妈也只对自己笑。
所以，妈妈不傻。
挨完打，又被父亲发泄完兽欲之后的妈妈，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哆嗦着拉好衣不蔽体的破衣服，朝着躲在角落里的姜衍之伸出双臂，嘴里喃喃着，“衍衍，衍衍。”
姜衍之也伸出双手，死死地抱着妈妈。
“啊～”姜衍之感觉很疼，轻喊了出来。
她睁开眼睛，怔怔得看着床头柜上发着柔光的小夜灯，慢慢地醒了过来。
又做噩梦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梦里的她会使劲地掐自己，强迫着让自己醒来。她甚至会告诫梦里的自己，这不是真的，这只是个梦而已。
看着又被自己快要抓破的胳膊，姜衍之把自己整个都包裹进被子里面。
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安全，觉得自己不会受到伤害。
透过被子的缝隙，看着外面漆黑如墨的夜空，一颗星星都没有。
姜衍之这才敢确定，这不是那个自己从小长大的小山村，自己已经走出了那个困了妈妈一生的小山村。
后半夜，再无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