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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作醉汉的严璟最终出了县城,且直到看不见身影,路两旁都没有任何动静。
落溪看着那两旁密密的,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有没有藏人的丛林,松了口气,却又禁不住紧张。严璟安全离开了,也许是路两旁根本没人,也许是埋伏的人并没有怀疑他。
等了一会儿,直到看见有个老人也走出县城,她才动身,紧着呼吸,低着头往外走。
离了县城最后一间房子,没事,再往前走几步,仍然没事,就在落溪自己都觉察到离了最危险的时刻时,身后却突来一阵风。
“啊——”未等她回过头去,肩头便被人猛地一拽,身体不稳地向一旁歪去。
看着往城中飞快跑去的人影,又摸摸空空右肩,落溪这才反应过来,有人抢了她的包袱。下一瞬,颈间便一片冰凉。
一个黑衣人站在她身侧,拿剑抵在她脖子上,另一个黑衣人“哧”地拉开她前襟,露出里面白色的小衣,引来她惊叫一声。
“落溪公主?说,严璟呢?”
扯她衣服的黑衣人却并没有下一步动作,而是一口就问了这样一句话。
原来这两人并不是劫色的,而是埋伏在路口等他们的。严璟料对了,也想办法瞒过了他们,只是……她遇到了意外,又没有应对好这意外,让他们听出她是女扮男装。
她不说话,那剑便又贴近了些,甚至都让她有被割破皮肤的感觉。
“说,严璟呢?”黑衣人再次开口。
“我……我不知道。”落溪知道,死亡,就在一瞬,她不能去前面和严会合了。
没有了她,他应该能很轻松地到扬州,不仅能逃出生天,还能查出幕后之人,还扬州一片清明。今天他还问,如果他死了,她会不会伤心,可是现在,她也想知道,自己死后,他会怎么样。
与他成亲三年,她并没有把自己当严夫人,当他的妻子。她骂他,讨厌他,对他使用巫蛊之术,点熏香害他,让他饱受流言蜚语,又将他害到这般田地,这样的她……似乎没有一点能让他留恋。她死了,他还是他的丞相,还是可以娶南平,或是娶别的女人,还是可以让那个女人给他生孩子……他什么都不会变……她不想,不想这样,不想就这样死了,把他留给别人,他是她的驸马,是她的丈夫,明明是她的……身前突闪过一团黑影,一阵特殊的声音传进耳中,落溪猛然一惊。
这声音,特殊,却熟悉,是刀剑刺入人身体的声音。等她反应过来侧头看去,只见拿剑抵着她脖子的黑衣人自己颈下却有一道血痕,而另一侧,一把弯刀从扯了她衣服的黑衣人胸口拔出,血花飞溅,黑衣人瘫倒地上。
还站在身侧的,是弯刀的主人,严璟。
“……严璟……”
落溪不敢相信地唤出声,面前的严璟没回话,却是一下子倒在她身上。
“没事吧?”他一手按向胸口,喘着气问。
落溪扶住他,好半晌才大哭起来,“你来了……你怎么来了……我以为我要死了,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没事了……快将地上的尸体拖进树林,我们立刻离开。”严璟呼吸沉重地开口。
落溪一摸他的胸口,手心果然是一片热。他又流血了,大夫说了虽没伤及性命,却再不能失血,失血过多,便难以救治了……他现在却又动手,又让伤口流了血。
落溪哭着,将他扶到路边靠着树,自己则一边抹泪一边拼了全力去拖地上的死人。她知道她可以的,只是两个人的尸体,只是两个坏人的尸体,她有这胆量,也有这力气。
这一次,她的动作还算快,一将尸体推入树丛便来扶住了严璟。“你怎么样了?你不要死,不要死……”
严璟粗粗地笑了一声,“你怎么总想着我要死?我死了你在这儿可……得不到什么好。”
“我……”意识到他的故作为轻松,落溪一边将他扛上肩头,一边哭道:“你别说话,别说话了……”
“好,我不说话……扶着我,往前走……明天天亮他们便会发现那两人死了……就会朝这个方向追来,我们要在天亮时赶到下一个村镇。”
漆黑的夜,见不到一丝光亮,听不到一点声音,她找着他往前走,见他长时间不说话,便会担心地叫他,就怕他突然就没了那沉重的呼吸,他说话,她又怕他费了力气……其实她知道,他已是很虚弱了,有几次,他真的就要那样睡过去……她哭着,只盼自己能有一身的力气,能背着他快步往前跑,能快点放下他,给他包伤口,给他喝药……五更时分,他们遇到了个村子,敲开门买了村中仅有的一头驴,第二日下午,又到了小镇,通往荷花镇的路已被淹,他们只得用身上最后银子高价租了船去对岸。
落溪将馒头撕成小片,一口口喂到严璟嘴里,眼中泪水再次往下流。
和化花花面花荷。这一趟路,做什么都必须要用多的银两才能让人帮忙,直到最后,看着手上仅有的几文钱,买了最后两个馒头,落溪才知道钱有多重要,哪怕是几个铜板也好。
她身上再没有首饰可当,包袱又被人抢走,唯一揣在怀中的银子付了驴和这船钱,便再没有了,不知下了船该怎么办。
严璟脸上已没了血色,咽馒头也咽得极为辛苦。
看着渐渐偏西的太阳,落溪终于开口道:“我们到底去荷花镇做什么?,到了又怎么办?我们……我们已经没钱了。”
严璟柔声道:“放心,到了荷花镇便好了,到时自会有人救我们。”
“为什么?你别骗我,你总骗我,在这种地方,会有什么人救我们?”
“因为……”严璟偏头看看水的尽头,脸上一柔,又看向落溪道:“荷花镇,是我家。”
落溪张大了嘴巴,拿馒头的手僵在半空中。
“你……家?你家就在这里?”
严璟点头,落溪立刻望向远方,夕阳之下,树木参天,房屋隐现,炊烟袅袅。她倒是忘了,他说了家在这里,来这里后却也不提,如今,是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