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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望虹寻瀑,却忆方圆剑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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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金泽丰又说:“你瞧,多美!见到了么?”妙玉微微侧身,见他伸手指着西首,顺着他手指望去,只见远处一道彩虹,从树后伸了出来,七彩变幻,艳丽无方,这才知他说“真好看”,乃是指这彩虹而言,适才是自己会错了意,不由得又是一阵羞惭。只是这时的羞惭中微含失望,和先前又是忸怩、又是暗喜的心情却颇有不同了。

金泽丰问:“你仔细听,听见了吗?”妙玉侧耳细听,但听彩虹处隐隐传来有流水之声,说道:“好像是瀑布。”

金泽丰说:“正是,连下了几日雨,山中一定到处是瀑布,咱们过去瞧瞧。”妙玉说:“你……你还是安安静静地多躺一会儿。”金泽丰说:“这地方都是光秃秃的乱石,没一点风景好看,还是去看瀑布的好。”

妙玉不忍拂他之意,便扶着他站起,突然之间,脸上又是一阵红晕掠过,心想:“我曾抱过他两次,第一次当他已经死了,第二次是危急之际逃命。这时他虽然身受重伤,但神智清醒,我怎么能再抱他?他一意要到瀑布那边去,莫非……莫非要我……”

正犹豫间,却见金泽丰已拾了一根断枝,撑在地下,慢慢向前走去,原来自己又会错了意。

妙玉忙抢了过去,伸手扶住金泽丰的臂膀,心下自责:“我怎么了?金泽丰师兄明明是个正人君子,今日我怎么心猿意马,老是往歪路上想。总是我单独和一个男子在一起,心下处处提防,其实他和万家欢虽然同是男子,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怎可相提并论?”

金泽丰步履虽然不稳,却尽自支撑得住。走了一会儿,见到一块大石,妙玉扶着他过去,坐下休息,说道:“这里也不错啊,你一定要过去看瀑布么?”金泽丰笑着说:“你说这里好,我就陪你在这里瞧一会。”妙玉说:“好吧。那边风景好,你瞧着心里欢喜,伤口也好得快些。”金泽丰微微一笑,站起身来。

两人缓缓转过了个山坳,便听到轰轰的水声,又行了一段路,水声愈响,穿过一片松林后,只见一条白龙也似的瀑布,从山壁上倾泻下来。金泽丰欢喜说:“我东华派的大观峰侧也有一道瀑布,比这还大,形状倒差不多。乐媛学妹常和我到瀑布旁练剑。她有时顽皮起来,还钻进瀑布中去呢。”

妙玉听他第二次提到“乐媛学妹”,突然醒悟:“他重伤之下,一定要到瀑布旁来,不见得真是为了观赏风景,却是在想念他的乐媛学妹。”不知如何,心头猛地一痛,便如给人重重一击一般。只听金泽丰又说:“有一次在瀑布旁练剑,她失足滑倒,险些摔入下面的深潭之中,幸好我一把拉住了她,那一次可真危险。”

妙玉淡淡问:“你有很多师妹么?”金泽丰说:“我东华派共有七个女弟子,乐媛学妹是师父的女儿,我们都管她叫学妹。其余六个师妹都是师母收的弟子。”妙玉说:“嗯,原来她是龚掌门的小姐。她……她……她和你很谈得来吧?”金泽丰慢慢坐了下来说:“我是个没爸没妈的孤儿,十五年前蒙恩师和师母收录门下,那时乐媛学妹还只三岁,我比她大得多,常抱了她出去采野果、捉兔子。我和她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师父师母没儿子,待我犹如亲生儿子一般,乐媛学妹便等如是我的妹子。”妙玉应了一声:“嗯。”过了一会儿说:“我也是个没爸没妈的孤儿,自幼便蒙恩师收留,从小就出了家。”

金泽丰连说:“可惜,可惜!”妙玉转头向着他,目光中露出疑问神色。金泽丰说:“你如不是已在兰英师太门下,我就可求师母收你为弟子,我们师兄弟姐妹人数很多,二十几个人,大家很热闹的。功课一做完,各人结伴游玩,师父师母也不怎么管。你见到我的乐媛学妹,一定喜欢她,会和她做好朋友的。”妙玉说:“可惜我没这好福气。不过我在流云庵里,师父、师姐们都待我很好,我……我……我也很快活。”金泽丰说:“是,是,我说错了。兰英师太剑法通神,我师父师母说到各家各派的剑法时,对你师父她老人家是很佩服的。兰陵派哪里不及我东华派了?”

妙玉说:“金师兄,那日你对万家欢说,站着打,万家欢是天下第十四,龚掌门是第八,那么我师父是天下第几?”金泽丰哈哈一笑说:“我是骗骗万家欢的,哪里有这回事了?武功的强弱,每日都有变化,有的人长进了,有的人年老力衰退步了,哪里真能排天下第几?”妙玉说:“原来如此。”金泽丰笑着说:“倘若真要排名,我师父如是天下第八,那你师父是天下第六罢。”妙玉好奇问:“难道我师父胜过了你师父?”金泽丰说:“我师母曾说,兰陵派的师太们虽是女流,剑法只怕还胜过我师父。”妙玉很是欢喜,说道:“下次我跟师父说。”金泽丰说:“万家欢这家伙武功是高的,但说是天下第十四,却也不见得。我故意把他排名排得高些,逗他开心。”

妙玉说:“原来你是骗他的。”望着瀑布出了会神,问道:“你常常骗人么?”金泽丰嘻嘻一笑说:“那得看情形,不会是‘常常’吧!有些人可以骗,有些人不能骗。师父师母问起什么事,我自然不敢相欺。”

妙玉“嗯”了一声说:“那么你同门的师兄弟、师姐妹呢?”她本想问:“你骗不骗你的乐媛学妹?”但不知如何,竟不敢如此直截了当地相询。金泽丰笑着说:“那要看是谁,又得瞧是什么事。我们师兄弟们常闹着玩,说话不骗人,又有什么好玩?”妙玉终于问:“连乐媛姐姐,你也骗她么?”

金泽丰未曾想过这件事,皱了皱眉头,沉吟半晌,想起这一生之中,从未在什么大事上骗过她,便说:“若是要紧事,那决不会骗她。玩的时候,哄哄她,说些笑话,自然是有的。”

妙玉在流云庵中,师父不苟言笑,戒律严峻,众师姐个个冷口冷面的,虽然大家互相爱护关顾,但极少有人说什么笑话,闹着玩之事更难得之极。兰净、兰凝两位师太门下倒有不少年轻活泼的俗家女弟子,但也极少和出家的同门说笑。她整个童年便在冷静寂寞之中度过,除了打坐练武之外,便是敲木鱼念经,这时听到金泽丰说及东华派众同门的热闹处,不由得悠然神往,寻思:“我若能跟着他到玉皇顶去玩玩,岂不有趣。”但随即想起:“这一次出庵,遇到这样的大风波,看来回庵之后,师父再也不许我出门了。什么到玉皇顶去玩玩,那岂不是痴心妄想?”又想:“就算到了玉皇顶,他整日陪着他的学妹,我什么人也不识,又有谁来陪我玩?”心中忽然一阵凄凉,眼眶一红,险些掉下泪来。

金泽丰却全没留神,瞧着瀑布说:“我和学妹正在钻研一套剑法,借着瀑布水力的激荡,施展剑招。师妹,你可知那有什么用?”妙玉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她声音已有些哽咽,金泽丰仍没觉察到,继续说:“咱们和人动手,对方倘若内功深厚,兵刃和拳掌中往往附有厉害内力,无形有质,能将我们的长剑荡了开去。我和学妹在瀑布中练剑,就当水力中的冲激是敌人内力,不但要将敌人的内力挡开,还得借力打力,引对方的内力去打他自己。”

妙玉见他说得兴高采烈,问道:“你们练成了没有?”金泽丰摇头说:“没有,没有!自创一套剑法,谈何容易?再说,我们也创不出什么剑招,只不过想法子将师父所传的本门剑法,在瀑布中击刺而已。就算有些新花样,那也是闹着玩的,临敌时没半点用处。否则的话,我又怎会给万家欢这厮打得全无还手之力?”他顿了一顿,伸手缓缓比划了一下,欢喜说:“我又想到了一招,等得伤好后,回去可和学妹试试。”

妙玉轻轻问:“你们这套剑法,叫什么名字?”金泽丰笑着说:“我本来说,这不能另立名目。但学妹一定要给取个名字,她说叫‘方圆剑法’,我的‘丰’和她的‘媛’,因为那是我和她两个一起试出来的。”

妙玉轻声说:“方圆剑法,方圆剑法。嗯,这剑法中有你的名字,也有她的名字,将来传到后世,人人都知道是你们……你们两位合创的。”金泽丰笑着说:“我学妹小孩儿脾气,才这么说的,凭我们这一点儿本领火候,哪有资格自创什么剑法?你可千万不能跟旁人说,要是给人知道了,岂不笑掉了他们的大牙?”

妙玉说:“是,我决不会对旁人说。”她停了一会儿,微笑说:“你自创剑法的事,人家早知道了。”金泽丰吃了一惊,问道:“是么?是乐媛学妹跟人说的?”妙玉笑了笑说:“是你自己跟万家欢说的。你不是说自创了一套坐着刺苍蝇的剑法么?”金泽丰哈哈大笑说:“我对他胡说八道,亏你都记在心里。”

金泽丰这么放声一笑,牵动伤口,眉头皱了起来。妙玉说:“啊哟,都是我不好,累得你伤口吃痛。快别说话了,安安静静地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