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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李易安忽地感觉到身后有人在拍他，转眼望去，竟是哑菲，她开始用那时间类型的灵将李易安的身体状况恢复至一小时以前。
角落里的盛余春瑟瑟发抖着，却仍是忍不住侧出头来，望向天空中那道精致而华丽的身影。
天上的楚沐风仍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与那化龙的巨蛇周旋着，李易安好奇地向着哑菲问道：
“这其实才是他真正的实力吗？他到底是什么级别的狩魔人？”
而还在为李易安恢复着身体的哑菲却摇了摇头，年仅十六的脸上却没了先前的甜美与温暖，多了些阴雨愁云。
过了片刻，她终于抬起头，眉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随后便开始用手语概括地回应起了李易安的问题。
虽说对手语的认知不算精通，但李易安还是从那跳动飞舞的双手以及指尖的多次交错相触中，看到了一个悲伤的故事。
大致是说楚沐风的父辈那一代为了抵御入侵的恶魔，研发出了一种注射型药剂。
只要摄入身体，便会汇聚人体内所有的精元气血化作短时间的强大力量。
即便是普通人，在那一刻也会成为拥有强大灵的宿灵人，只是那之后，失去元气的身体会迅速衰老直至死亡。
想起楚沐风掏出匕首冲向巨蛇时那丢在地上的注射瓶，此刻这实力的陡然暴增便都说得通了。
巨蛇的注意力开始越加混乱，它的正前方，此刻早已是他c级狩魔人楚沐风的领空。
“一次性的东西就是好啊，似惊雷响彻大地，如烟花骤然绽放，要是还能看到那尽头盛开的繁花，那该多好啊。”
楚沐风呼吸着高处的空气呢喃着，借着重力倒立着坠落至巨蛇的七寸处，破绽的丝线一瞬间出现在了这个老狩魔人破碎的镜片之中，令他充满了为之赴死的兴奋。
“来一个轰轰烈烈的退场吧！”
他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飞速踩空的双脚猛然一蹬，随着空气中爆裂出一声闷响，楚沐风携带着残影的身体避开了巨蛇防御地扫尾，旋转刀刃直入七寸处的皮肤。
那闪电般的白光刺破了西塔序列巅峰的防御，鲜红的血液从玉石般的蛇皮中迸射而出。
“向前，向前！再向前去一点！还得再深一些！”
“呜————！”
匕首刚猛地扎进了巨蛇强悍的躯体，每一次利刃的前进，都伴随着巨蛇撕心裂肺的惨叫。
“噼啪！”
一阵金属断裂的声音轰鸣着楚沐风的耳朵，令他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现实，a级的弑魔武匕首终是没能扛住这巅峰之战的硬度对决，通体尽碎。
“还是到不了那尽头吗”
力竭的楚沐风从高处跌落，头顶飘忽着一盏在这震荡之中幸存的白炽灯，照耀着他恍惚的眼神。
灯光炫目之中，一条巨型的长尾犹如山巨人的大斧劈下，斩碎了那副本就残破的眼镜。
“楚沐风！！！”
“嘶，哎哟——”
“嘿！老楚，你咋个啦，害我就说你这一大把年纪的别老动肝火，看看，这心绞痛又犯了吧！”
楚老汉紧紧捂着他那突然翻涌的心脏之处，向着身后的牛大爷挥了挥手，示意不打紧。
只是那越加沧桑的脸不住地朝着百货中心处望去，鼻息被故意放轻，以免被发现那呼吸中的颤抖。
“诶诶，老楚，我说你慢点儿,倒真是赶着去投胎呐！”
“不能慢！当初就是我动作慢了才害的大家伙全军覆没，这次不能再因为我害的这帮孩子也全部丢了性命！”
说着，楚老汉的步子越发快了起来，眨眼之间便来到了一片杨树林，这是个隐蔽且安静的地方，藏于花田的深处，不知多久没有人踏足过了。
幽静的杨树林倒没有寻常老林里的那般阴森，冬日里光秃秃的树枝上不知谁挂的红色小星星，让这个地方总是生出些莫名的安详。
两名老人来到了一座石碑前，石碑之上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大大的斩魔剑图案，石碑前是个树叶丛，上面放着把暗黄色的号角，早已斑驳。
楚老汉焦急地刨开石碑之下的树叶丛，找到了一个老旧而尘封的木盒，他从衣囊之中掏出把泛黄的钥匙来开锁。
只是插进锁眼的一瞬间，老人忽地一怔，只发现这木盒子上的锁似乎有被铁丝撬动过的痕迹，打开一看，里面本应藏着两根针管的盒子此时却少了一根。
微风拂过楚老汉黝黑的脸颊，催动了他那如同深井的内心，苦痛仿佛是一直被埋藏在那深井里不见天日，如今化作里面的水从眼眶中翻涌而出。
“风儿啊——”
痛苦之情涌上心头，夹杂着惭愧，楚老汉这才知道，原来那个他从不待见的儿子好像比他更有出息些，他早就做好了必死的觉悟。
砰————
一拳砸在了那杂草地上，楚老汉似乎终于是下定了决心，掏出那细小的针管扎在了自己的心脏之处。
“唉！”
“嗯？我说老牛，这时候怎么不见你拦我了？”
牛大爷一时间不敢开口，婆娑着泪眼望向眼前这即将离去的最后一位老友，似乎惋惜着自己刚才的馋嘴贪杯，令这别离之时竟无了美酒相伴。
他饶有兴致地拿起树丛上的那只老旧的号角，仔细擦去了上面的尘土，似乎还能吹出音调来。
“行了行了，最后送送你，赶快的，别浪费了你剩下的那点年岁。”
“还会吹不？”
“废话！”
旧时的号角曲响彻这片寂静的杨树林，楚老汉割开掌心，一股子不算多强大的灵泛着白光随着鲜血涌了出来，他将手掌贴上石碑的中心处，心中默念道：
“老弟兄们，还有余力不？咱们那时候没杀尽的玩意儿今儿个又来祸害咱的孩子们了，
要还当我楚三民是兄弟的，给应个响，帮帮他们，省的到时候孩子们的孩子还得遭罪。”
牛大爷的号角一曲终了，楚老汉静静地靠在那石碑旁没了声儿，树林又恢复了一片沉沉的死寂，静的能听见微风声。
牛大爷似乎有些恼怒狠命一跺脚怒道：“他娘的给个声啊！”
霎时间，莫名的一阵狂风呼啸，一排排无了树叶的秃枝不止地摇曳着。
先前挂在树上的小星星被吹向了花田，里面的每一朵花似乎都将花芯朝向了同一处方向，开始逐渐干枯。
这一年四季盛开的花田凋零了，这常年不见摇曳的杨树林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