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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风看了徐璠一眼,心中叹了口气。如此人才,但愿能走正道,莫要入邪路啊。
“徐大人,令郎一片孝心可嘉,萧风也不是不近情理之人,他冒犯我与否,我都不在意。
只是萧风身为顺天府代府尹,尚需秉公执法。身为朝廷次辅,对朝廷取士,也有遴选之责。”
徐阶本来是想逼得萧风对儿子彻底不追究了,但刚才萧风鱼死网破的决心,让他退缩了,只得点头。
“萧大人尽管秉公执法,莫要因为老夫的缘故,轻饶了这个小畜生!”
萧风淡然道:“徐璠,身为新科进士,不知谨言慎行,身为首辅之子,不知珍惜羽毛。
身为书生,不知读书养气,妄起争胜之心;身为士子,不识朝堂大体,妄议文武高低。
一言不合,动手殴斗,犹如街头无赖;一己私心,登堂诡辩,牵动文武百官!
你不是说大明从不黜落进士吗?今日就从你开个先例吧。
夺去你进士身份,想要当官,下次再考,或等着恩荫吧!”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这份惩罚真是够重的!徐璠睁大眼睛,茫然的看着萧风,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那些新科进士们,更是噤若寒蝉,生怕打个喷嚏被萧风注意到,搞不好也白考了。
徐阶眼神中也闪过一丝心痛,但他还是厉声喝道。
“还不谢恩?然后滚回家去,再读几年书,好好学学怎么做人做事,再想着做官!”
徐璠谢了恩,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围观群众觉得胜负已分,纷纷唏嘘着一个官老爷“咻”的一下就没了,也准备散场。
“萧大人,老夫教子不严,本不该再厚颜开口。可犬子与大人所论之事,抛开他想出风头的心思,难道就没有可取之处吗?”
嗯?嗯嗯?围观群众的脚步一下就停住了!本来垂头丧气的文官和进士们顿时也抬起了头来。
徐阶亲自上阵了呀!当朝首辅和次辅要面对面硬刚了呀!苍天啊,大地啊,这真的是没投过票可以白看的吗?
后堂的嘉靖眉毛抖了抖,黄锦轻声道:“万岁,你看要不要让陆大人出去露一面……”
嘉靖沉默片刻,微微摇头:“是疖子总要出头的。文武官员地位失衡,积怨已久,让萧风梳理一下也好,反正……”
嘉靖没接着往下说,黄锦和陆炳却都心下了然。
反正朕也没表态,他们谁输谁赢,最后还是朕看情况调整的事儿。
文官武将,谁尊谁卑,谁高谁低,都是为皇帝服务的。皇帝是希望跷跷板保持平衡的,奈何这个动作的难度太高了。
所以历朝历代,文官和武将总会在跷跷板上压来压去的,皇帝要相机而动,哪边太重了,就要往另一边加人。
万一调理不好,就会翻车,出现大宋那种重文轻武,被人家圈踢的结果。或者出现武将掌权,随意废立的乱世。
见后堂没有动静,徐阶和萧风心知肚明,嘉靖这是要坐山观虎斗,最后再视情况善后了。
两人一站一坐,目光对视,千言万语尽在其中。
徐阶一直隐忍谨慎,今天是动了真火,因为刚才萧风同归于尽的举动,实在是太流氓了,太没格调了!
萧风脸上微笑,眼中冰冷。他知道徐阶是个有能力的人,能帮大明更强盛。高拱和张居正还需要历练几年才能接班。
所以原本他已经把常安去世的这口气压下去了,但自己一回京,徐阶就三番两次地挑起争端,他再不反击就太扯淡了。
所以今天他才会摆出和徐阶同归于尽的架势,让徐阶明白,别总拿政治人物的手段来对付自己,自己急眼了是敢掀桌子的!
“既然徐大人认为令郎的话有可取之处,不妨取出来,继续说。我能教会令郎,应该也能教会徐大人。”
徐阶冷笑道:“犬子自然是狂妄的,但萧大人也未必就不狂。老夫虽才疏学浅,万岁也封了老夫建极殿大学士。
大学士是大明文人的巅峰,萧大人虽同为大学士,但年纪轻轻,声称能教老夫,难道不狂妄吗?”
萧风淡然一笑:“搞了半天,令郎的狂妄原来是遗传自徐大人啊,想不到你比令郎可狂多了!”
徐阶冷冷道:“哦?老夫不让你教,就是狂妄?你要教老夫,反而不是狂妄?此话怎讲?”
萧风指了指天上的太阳:“徐大人,这是何物?”
徐阶素知萧风思维跳跃极快,因此心里暗自设防,但萧风有问,自己不能不答,所以谨慎地回答。
“这是太阳,萧大人转换话题,是要做什么?”
萧风笑道:“徐大人,列子书中,‘日初出大如车盖,及日中则如盘盂,此不为远者小而近者大乎?’
‘日初出沧沧凉凉,及其日中如探汤,此不为近者热而远者凉乎?’,何解也?”
众人不禁皱眉,这段话即使在当时,也是为人熟知的,甚至不是正经读书人也听说过,这不是两小儿辩日吗?
以当时人们的知识水平,至少大多数人的知识水平,这个问题是无解的,问这个问题是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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