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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越来越忙, 陶青近日便招了一个伙计。
伙计大概三十多到四十岁之间,身材高瘦,面有青白之色,隐隐显出病弱之态, 陶青决定招她做伙计, 一是由于她是第一个上门的, 二是由于对方有一双充满渴盼的眼睛。
这个女子以前也曾在某个医馆干活儿,因此除了搬运东西收拾打扫之外,别的活儿多少也能做。
陶青见她任劳任怨, 为人老实,一个月后便给对方涨了工钱, 第二日这个伙计就塞给陶琴一包点心。
“这是我儿子做的,”伙计腼腆地笑了笑, “说是感谢陶大夫对我的关照。”
“这有什么, 本来也是看你做事做得好。”陶青没想太多,礼貌性地接下了。
后来她总是能收到关于对方儿子的礼物,陶青觉得这样不太好,便跟伙计提了一下,渐渐地那边也就不送了。
某日晌午,陶青有事出门, 便让伙计照看医馆,等她回来,医馆里多了一个一个十来岁的少年。
少年对于医馆的活儿似乎也十分熟悉, 有条不紊地帮着母亲挑拣药材,母子二人还挺和谐的。
“陶大夫。”伙计站起来,叫了一声陶青,少年跟着起身, 看了一眼陶青,陶青分明瞧见对方眼闪过一丝锐利,随后才是柔和。
“家母承蒙您的照顾,谭郎在此谢过陶大夫。”少年一抬手一低头,都不像是平常人家的孩子,反倒像是哪个家族出来的少爷一般。
据陶青所知,这家人是逃难到了皇城的,也许他们曾经是大户人家?
她没有想太多,对少年微微颔首,后者待了一会儿就走了,陶青转身还能看到伙计脸上的慈爱之色。
少年来的次数更多了,陶青感觉他有一种打探消息的意味,老是在不经意间问自己一些问题,例如“为何陶大夫不肯收我的谢礼”、“陶大夫是一直在这儿开医馆吗”、“医馆生意可好”等等。
陶青初时只当对方好奇,后来就不怎么回答了。
秋那日,陶容送了许多吃食过来,包括亲手做的月饼,周福临回家后,胡大爷就将月饼塞给他,想起陶青,又道:“小陶说今晚不回来,这团圆之夜,怎么就聚不齐呢。不如福临你去她那儿看看,若是她回不来,你干脆也去陪她算了。”
周福霖对于妻主没回来,倒不是特别遗憾。反正大家都住在一块儿,过个节而已,明年过也是一样的,但他也想去看看陶青,便答应了。
陶青的医馆很好找。四周都已经关门了,冷冷清清,而她的医馆这个点儿还灯火通明。
周福临远远地瞧见了陶青,她正扶着一名病人,似乎在叮嘱对方,神色认真。
他没有打扰她,只静静地走进去,站在一个角落。
等陶青忙完,发现了夫郎,微微惊讶,很快便露出笑容,快步向他走去:“福临,你怎么来了?”
周福临将一个盒子打开:“给你送饼。”
他垂下眼道:“是胡大爷硬要我来的,并不是我想你什么的。”
夫郎的话,陶青早就知道该怎么理解了,她勾起嘴角:“是是,不是因为你想我。”
陶青握住他的手,感觉有些凉,放到自己的手心暖着:“我倒想你了,原本今日咱们该在一块儿的。”
“那你今夜真不打算回了?”周福临问她。
“医馆内还有病人呢,状况不太好。”
陶青摸了摸夫郎的脸,逗他:“夫郎不如留下来陪我?”
“也不是不可。”周福临才从家里出来,不想这么快就离开。
他们举止亲昵,旁边的人一看便知这俩是一对儿,刚才的病人已经走了,还有一个在后院厢房,也就是陶青说状况不好那位,如今医馆内除了他俩,还有伙计没走,见状默默躲到一边。
外头忽然开始飘雨,有人撑着伞走近,离医馆还有几步路时,开始叫道:“娘。”
撑伞的是伙计的儿子,他收了伞,进了医馆,对伙计说:“怎么还没回,爹都担心了。”
虽是埋怨,语气倒是柔和的,担心的情绪更多些。
伙计道:“我今晚不回去。”东家在这儿,连东家夫郎都不走,她怎么也得留下来帮忙吧。
少年皱了皱眉:“不回?那您干嘛不说一声。”
那个病人是突然而至,伙计哪里有空通知家里人,不过她也知道理亏,并不辩解,任由儿子说了几句。
从周福临的角度,能看到少年的脸,很有大家公子的样子,说话不紧不慢,哪怕不高兴,也是轻言细语的。
他很快将注意力放在妻主身上。
陶青不好让伙计留下来,摆手道:“你回去吧,这儿有我就够了。”
“那怎么行。”伙计不愿意,陶青再三劝说,她才慢吞吞起身,打算跟着儿子回家。
少年笑吟吟看向陶青,眼神却略过了周福临,他愣了一下。
“这位……”
“这位是陶大夫的夫郎。”伙计帮儿子解惑。
少年长长地“哦”了一声,虽然很轻柔,但周福临莫名觉得不太舒服,视线移到对方身上,认真打量起来。
他觉得对方的眉眼有些熟悉,但怎么也想不起哪里熟悉。
伙计跟着少年走了,陶青关了门,扭头问他:“胡大爷他们……”
周福临的注意力被转移:“胡大爷知道的,若是我不回去,他必定能猜到我留在了这儿。”
陶青点头,牵着他往后院去:“夫郎辛苦了,早点歇息吧,我待会儿去看看病人,一会儿就来。”
他们一起分食了月饼,一起赏了月,夜深后,陶青检查完病人,便和夫郎一同入睡。
……
这本是个小插曲,众人都没放在心上。周福临很少到陶青这边,等到他下一次再来,听到某些人的谈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说话的人是当地一个媒公。周福临来了几次,也算认识对方,因为这个媒公似乎有什么疾病,每隔几日就会定时来寻陶青诊治,而且对方声音很有特色,仿佛被烟熏过一般,有种奇特的沙哑感,一听便能认出。
陶青给伙计留了一间厢房,以便她在医馆干活儿累了时歇息,伙计的儿子偶尔会来替母亲添点东西。
此时少年就和媒公坐在里头聊天,周福临经过时,听到里头有人,为了避嫌,打算离厢房远些。
他们说话是背着人的,若不是陶青让周福临帮忙到后院库房拿点东西,他也不会听到媒公和别人的谈话。
但媒公声音很大,周福临清晰地听到对方拍着大腿保证:“这事儿包我身上,这么水灵的小郎君要嫁人,谁会拒绝?不过公子若是要当侍,有些委屈了,你别妄自菲薄,其实找个未婚嫁的姑娘也行嘛。”
周福临脚步一顿,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事。
他对少年印象不深,只知道是个家教良好,孝顺温柔的人,每想到这人这么傻,看上谁不好,偏生是有夫之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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