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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伙兴奋地喘着粗气死拼瞪着马腹,奔驰之中彼此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距离对方骑军约三百步时还没减速,却听对面喊了一句不知道什么话,汉军骑士竟是想调转马头,搞得两小伙满头雾水。
李息眼瞳缩收了一下,把住车辕的手也加紧力道,他不能犹豫,为了门阀亦为了自己的前程,既然对方喊“战”,那必然是要战上一阵,至于后面的事情如何,现在谁能说清楚?李息对情水微微点头,示意出阵上前。
李息似乎对苏信不语没感到意外,他深深地知道当今天子年纪虽幼,但是却极有智谋,派自己领军,又派素来与自己不和的苏信作为副手,必然有皇室平衡之术的用意在内。他明白天子不可能把一支临时拼凑起来的军队归属一个人统帅,所以玩玩制衡也没什么好奇怪。
刘婧远远地瞥一眼林斌,鼓起腮帮子冷哼一声,听着远近士卒在谈论自己的身份,现场一片‘嗡嗡嗡’声。她心里感到复杂无比,但是已经做了,再思考太多也是于事无补,索性高高昂起头来个眼不见为净,心下哀怨:“好丢人……,那个臭混蛋!”
在满是战号的疆场之上,两支同样身穿赤红色战袍的将士互相将手中的兵器指向了对方,汉军这边几乎全是临时拼凑起来的戍卒,多多少少听说过有一支自称汉军的奇怪队伍在塞外劫抢戎人,他们曾经觉得很痛快,在心里出了口恶气,闲聊时甚至还以羡慕的口气说,如果自己也身在其中那该多好——汉人对戎人恨之入骨!
陈汐没想到自家大人也会点到自己,兴奋地应“诺!”,急急策马而出。
林斌看向执旗的公孙宏,“你来告诉他们,我们一路保护的是谁!”
林斌知道时机到了,单骑而出“吼~~~”,还是那让人熟悉的热血咆哮,林斌一勒缰绳,战马口鼻吃痛前蹄扬起,发出嘶啸。
“嘿嘿!”苏信很没风度的抹一把八字胡,“瞧见了?中军精骑那杆大汉战旗。”他的语气满是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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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听见自家大人呼喝的是秦军战号,几乎全部呆了一下,联想将与作战的是汉军,自家大人又有一个皇陵古将的光环,心中释然,知道那是在表示作战的决心。
士卒现在很兴奋,得知自己一路保护的是公主,一种前所未有的荣誉感充斥着他们的脑神经中枢,又听闻自家大人问战,被刺|激得一把抓过兵器,既是保护公主,那便不是与大汉为敌,逻辑虽然复杂,但却实实在在,皆是呼喝:“战!”
苏信见李息不是注意对方中军的大汉战旗似乎有点郁闷,他也看过去,迷惘道:“敌军为何有如此多的战马不用,摆出步阵?”
李息像是看见了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他的声音突然一顿,原本有节奏抚慰髯须的手掌也是一僵:“这……这是为何?”
士卒听说自家大人面对一曲之军侯也没行跪拜之礼,他们现在终于相信车銮之上的那名贵戚女子是大汉公主,只有这样的人物自己大人才会心甘情愿地行跪拜之礼,回过神来的人们,他们也不懂什么礼仪,非常杂乱的下拜,呼出的口号也是乱七八糟。
林斌正仔细观察汉军动向,耳边突然传来大哗,他瞪大眼睛四下探顾,回过头瞧去,凤銮在一队骑兵的护卫下缓缓而行,刘婧站在墩处十分显眼,她高傲地昂着头,双手由两名侍女托起。
云赵想也不想,一拍胸膛,拍得鱼鳞甲一阵‘哗啦’声响,“乐于领命!”
苏信自认要是搞些阴谋诡计没有问题,能看出一些战阵并不代表善于领军作战,他深知自己对指挥军队作战却不是很擅长,呐呐干笑,“校尉大人是上官,卑下谨尊号令便是。”
李息看见对方左右两翼的游骑动了,心中一颤,以为是要挥军强攻本方步阵,嘴角勾起幅度,“找死!竟然正面冲击我军步阵,殊不知我汉军弩箭锋利乎!”
萧夫子又不知死活的凑上来,开口说:“我华夏乃是礼仪之邦,阵前谈话实属常例,古有武王阵前责问商纣,问倒无道商纣,赢得万众将士喝彩。古语有云,知战者,行之以礼,问之以罪,以有道伐无道,此……”
“好!”林斌对云赵的干脆利落非常满意,又看向陈汐,“你和云赵一起去!”
公孙宏诡异的笑笑,让人帮托拿住战旗,爬上战马后又接过战旗,喊“战”的声音比任何人都大,但那是一种颤抖的呼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激动,其实是因为屁股窝在马背上让他很疼……
情水双手握住旗杆无法行礼,得到李息的示意大声应“诺!”,也不理会其它,径直大喝一声“驾!”,奔驰而出。
林斌对云赵非常期许,原因无它,这小伙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做事很有干劲,难得的是不认识字但是口才却极佳,领悟力也尚可。或许搞笑,但却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云赵倒过来念叫赵云,这让喜欢三国历史的林斌很有亲切感。
他们怎么想都没有想到对方也会呼喊汉军战号,自尊极重的李息发怒是因为没有什么军队能比北军更有资格呼喝“汉军威武”,对于对面那股不明军队也呼喊同样战号感到恼怒;苏信则是非常干脆以幸灾乐祸的悻悻作态。
所有士卒几乎全愣了一下,他们先是看见刘婧盛装出现感到迷惘,已经在猜测那位浑身贵戚的女子是何人,感到讶异非常同时又心神不定。再看见公孙宏高举迎风飘扬的大汉战旗,无一不被震撼住,突兀地感到不知所措。
“诺!”传令兵奔驰而去。
一名袍泽耳力较好,听清了对面喊什么,大声提示:“那边说我们带弩机,想耍诈!”
林斌直接无视萧夫子的长篇大论,对旁边一名年纪约二十的袍泽说:“云赵,有胆量上前去问答吗?”
“吹号!”林斌用力一扯缰绳,战马口鼻吃痛再一次杨空前蹄,发出嘶啸——
得令的士卒默不作声跑步而入,那些持弓的步弓兵则是留在原地。瞬间,阻击阵地上散落以五人为一个小组的步卒,弓步兵也在军官的号令下踏步向前。
林斌静静地看着对面那摆出偃月阵型的汉军,那么多人摆列而成的战阵看上去根本无法算出人数,面对黑压压的人群,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他不自觉地延缓了呼吸的节奏,看汉军威武阵列,那猎猎旌旗竖立如林。
“且慢!”苏信先向李息笑笑,挥手遣退左右,待只剩下他和李息,轻声问:“校尉大人,你我出塞所为何事?”
“来人!”林斌指向前方用来阻击汉军轻战车的障碍地,“下令,第一列步卒入阵!”
无人应答……
士卒茫然以对,“……?”
林斌横刀指天,“不战必死!死战求生!”,他手中横刀力劈而下,咆哮:“与子同泽,修我戈矛!!!”
那熟悉的战号,在双方都以汉军自称的战阵上,同时响彻起来!
※※※
苏信只有八字胡,下巴属于‘秃鹫’级的,几乎没毛。他眯着眼睛瞧了一会,点点头,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林斌指向还在不断前进,大概半个小时就会到达极限位置的汉军,“知道他们是谁吗?”
两小伙不约而同问道:“怎么回事?”
陈汐和云赵怔怔地看着对方调转马头撤离,面面相觑,竟是有点不知所措。
情水亲自接过战旗就要策马前奔,耳边却传来别部司马苏信的阻喝……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武将的尊严让李息沉下脸来,他觉得对方太过不自量力,面对两万汉军竟然还敢在阵前喊战,这明显是看不起领军的自己,默默注视良久,心下也释然了,“本校尉自然是不愿意大动干戈,但……”没有将话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苏信,大有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摸样,召唤来驭马准备向前的情水,说:“你知道如何做。”
“大人,汉军之中驰出二十二骑,如何应对?”
汉军的两个千人阵被尘雾笼罩大半,立时咳嗽声不止,但是他们仍然不敢停步,汉军重军功更重军纪,没有号令阵前止步视为畏战,任何人都可以将其格杀。
非常讽刺的,两支同样呼喝汉军战号的军队兵戈相向,普通士卒没有选择,只有在战鼓声中继续往前,他们没有选择敌人的资格,有的只是在上官的号令下,踏步向前。
刘婧霎时明白气的一跺脚,“混蛋!混蛋!大混蛋!”她什么时候被当成棋子用过?煞是恼火,竟是一甩长袖,不顾礼仪地攀上凤銮,一推车辕门走进去,又是一声‘砰’甩上门,可以想象她是多么的生气。
林斌不加理会,“他们是汉军!”不等士卒做出反应,指向凤銮,“知道这位尊贵的女子是谁吗?”
林斌却没有发愣的资格,他看见汉军战阵又是一变,前方轻战车快速向两边退开,后方两个步阵在战鼓声中踏步向前。林斌让鹿角兵吹号召唤陈汐和云赵等二十二骑归来,又急急下令备弓矢。
公孙宏又突然从凤銮后驰骋而出,他手里拿着一杆长达三米的旗杆,旗杆上方裹着一捆红布,奔驰到凤銮之前。公孙宏大吼一声,霍地旗杆指天,捆起来的红布团施展开来,一面旗帜迎风招展,旗面却也是用隶书写着一个‘汉’字!
林斌感受风向,见风向有利于己方,回头对传令喝道:“传令甲贺,让他的骑军到前方来回驰骋!”
一声马嘶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李息眯起眼睛,他怎么能不知道苏信想说什么,两相比较自然是除去前者,自己来当这个后者比较合算,想在出塞前族长说的话,一阵沉吟,“你想作甚?”
现在,他们在上官的军令下,正在踏步向前准备厮杀,而对手恰恰正是他们称之为汉人勇士的那支队伍!小卒无人权,他们没有选择,只能冷着脸,抓紧兵器,向前,继续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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