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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明白了这一点,余风顿时轻松了许多,他又不是二傻子,布尺在心中说的明白,人家根本就没有用心对付他,他吃饱了撑着去和这样强大的敌人为难,就凭他现在手里这点微薄的实力?这个时候,闷声大发财才是正道啊!人家富翁都不搭理自己,自己还死缠乱打的上去纠缠人家,肯定是被这恼羞成怒的富翁身边的家丁狗腿子之类的一顿暴揍。
你麻辣隔壁的,这也忒把豆包不当粮食了吧!余风看完信,那是要多恼火,就是多恼火,这就好比一个人,在这夏日的傍晚,发现身上痒痒的,低头一看,原来是有蚊虫叮咬,他一巴掌打去,没打着,蚊虫飞了。虽然身上仍然有些痒,但是搔了几下,也就浑然忘记这事情了。余风就好像是那只刚刚从巴掌里逃生惊魂未定的蚊虫,你差点弄死我也就算了,居然回头就忘了这事,这叫人情何以堪。
布家答应给余风调查方家的底细,并且随后没有多久就送来了详细的信笺,余风是知道的,但是事情有轻重缓急,那段时间,他正忙着招兵买马,壮大自己手中的力量,这事情,也就暂时被搁置了。但是,这搁置并不是就忘记了这事情,现在,他能腾出手来,那就是好好的面对这事情了。
这类事情,借助外力,他也实属无奈,他的势力范围就这么大,方家可是远远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外,偶有伸进他势力范围的触角,也被他毫不留情的斩断,虽然依照布家的这些情报,他可以做出相应的举动,但是,他心里总有一些不踏实,眼下,他和布家关系甚好,布家的帮助自然是毋庸怀疑,但是,倘若布家有了异心,在情报上做点手脚,他岂不是很是容易被人当枪使?
方家的生意,在扬州或许算不得什么,但是,在济宁,却是算得上是一方巨贾了,这除了方家多年的经营,还有着盐商商会的支持是分不开的。济宁位处于南北漕运的关键地段,向北,可以直接抵达河间府,保定府,顺天府,向西,可以覆盖山西,河南,甚至陕西的部分州府,向东,则是整个山东全境,无疑是一个极好的据点。
要是自己有着自己的情报来源就好了!余风心里微微叹着,找到布家前番的来信,细细看了起来。
不过,恼怒过后冷静下来的余风,仔细的想了一想,发现,自己不被对方重视,也有不被对反重视的好处,虽然对方对着自己下手了几次,但是也没有讨到什么好处去,这登莱两州的贫瘠和济宁周边的富庶,自然不能比,显然对方是将这一块市场,当做可要可不要的鸡肋之地,能拿下固然是好,如果要费功夫,那就算了,有那闲工夫,还不如去别的富庶之地去抢市场的好呢?
淮盐行销天下,天下盐事十分,淮盐独占七分,但是这江淮盐商,往往是坐镇扬州,通过扬州这个便利的交通枢纽,将这淮盐销往天下各个吃盐的省份。方家在扬州,自然是有着自己的生意的,但是,和其他的大盐商不同,方家除了在扬州的买卖,在济宁也是经营多年,布家不知道方家的生意的份额如何,但是,如果在济宁府盘点前十名数得着的盐商的话,这方家绝对是可以是榜上有名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就算这富翁先前差点把自己这个乞丐踹死,但是,现在报仇还不是时机,就算自己现在找个空,把这富翁干掉,自己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去,势必被人家群殴致死。要报仇,不妨守着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慢慢的赚钱,然后在这块地盘上盖个铺子,再把这铺子越做越大,最好是把那富翁的铺子都挤垮甚至兼并对方的铺子,到时候,富翁破产了,自己发达了,岂不是要怎么搓揉对方就怎么搓揉对方。
无论是勾结郑家联系倭寇,还是假扮贼人半夜袭击,对方那都是怎么狠怎么来,不是冲着他的根基,就是想直接从肉体上消灭他,换做任何一个有着危机意识的人,都不会这么容忍,必定会发起反击,你做的初一,我自然就能做得十五。
嗯,就应该这么做!余风盘算清楚,很快就定下了自己的方针,当然,大战略上,能不主动招惹就不主动招惹,必要的防范还是要有的,甚至,可以趁着对方不注意,将自己的地盘稍稍往外扩张一下,反正对方家大业大,自己多占那么一点点,应该是没有多大的反应的吧!
这抢地盘,当时是首先断掉当地盐商盐贩的货源,然后将自己的盐倾销进去,这其中,肯定是一些人合作,一些人不合作,盐丁刚刚派过去的时候,当然不是为了缉查私盐,首先肯定是要给那些合作的人的甜头,保证他们的利益,然后用霹雳手段,让那些不合作的人合作,当然如果实在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合作的,肯定是要将他们赶出这个市场的,这个时候,武力就是必要的手段了。
余风自己认为自己局面经营得还算可以,实际上,他的这点小小的局面,根本没有被人家看在眼中,迄今为止,也只是方家对他碍手碍脚表示了一些不满,在方家身后的庞然大物,根本没有半点举动。余风现在的私盐,能够完全把握的市场,也不过是登莱两地,青州倒是还有点地方渗透了进去,也不过仅仅如此,在远一点的兖州,他也就插手不进去了。他只是想经营好自己的地方,着眼的也不过是山东一隅,但是方家就不同了,人家的眼光大得很,这济宁附近省份,都是在人家的算计中,他余风,不过是“疥癣之疾”罢了。
但是,光凭这些盐丁,恐怕还是震慑不了当地的这些豪强,能做盐商盐贩的,哪里会没有点势力?余风琢磨着,要是当地有什么匪患之类的就好了,风字营可以借着剿匪的名义进入当地,青州不也是自己的镇守范围吗,大军一到,有什么不合群的声音自然就消失了,然后盐丁就好办事得多了。
余风好比就是一个在僻静的街角讨饭的乞丐,和其他的乞丐不同,他讨饭的这地盘,虽然偏僻,却是有一位家财万贯的富翁打算在这里盖个铺子,但是驱赶这乞丐几次,发现这乞丐不好对付,弄不好,对方还要拼命,于是,这富翁不打算惹这麻烦了,反正盖盖铺子的地段有的是,而且都比这地段繁华,犯不着和这乞丐较劲,至于以后在这里盖不盖铺子,以后再说了。
这大概也就是最近方家没有什么举动的真正原因了,对方试探了几次,发现自己这一亩三分地有主儿了,收拾自己付出的代价和得到的收益相比,未免有些不值得,于是干脆就眼不见心不烦了。
只要有淮商在这里站稳了脚,其余的淮商自然可以跟随而来,虽然这先来的可能占据较大的份额,但是,这么大的市场,绝对不是一家两家可以吃得下的,最终得益的,还是整个淮商集团,这些由盐商组成的商会,自然是不遗余力的支持方家了。有方家在前面冲锋陷阵,他们在后面跟着来摘果子,何乐而不为之,在巨大的利益回馈之下,他们做些支持又有什么为难了。
这还是人家不愿意运用朝堂中的力量,走官场的途径,说句难听点话,为余风这么一个小小的巡检,动用关系,也忒掉面子了,不仅仅掉面子,还容易给别人一种方家根本没有什么能力的印象,一个小小的巡检你都摆不平,你还有脸和别人争其他省份的份额吗?
这淮商方家,算起来是余风自起家以来,面对的最大的一个对手。这要是放在后世的商场,无非是一个实力比较雄厚,手段比较激烈的竞争对手,虽然彼此存在竞争关系,但是,彼此的行为还是有着条条框框的约束,不至于太出格,但是,在这大明朝,面对这样的敌视举动,余风就感觉有点难以接受了。
青州那边,盐丁的力量要加强,这登州、莱州的盐丁,大城驻扎五十人,小城驻扎三十人就够了,其余的都调往青州那边,和对方抢地盘去,莱州五县,登州七县,放上六百人足够用了,青州一地足足有十一县,要是占了青州这一块的市场的话,怕是收益比登莱少不了多少。多放点人,倒是可以多点声势。只是这一来,盐丁的人数又不够用了,前段日子补充到风字营中不少老盐丁,又要抽调部分盐丁去自己的庄子里去训练家丁,这能用的盐丁不过一个大队三百人的样子,这是,又要招人了啊?
人都是有着这样的劣性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那是圣人说的话,余风不是圣人,当初那些不知道好歹意图在他的口里夺食的那些盐贩,余风实际上也是采取的这种霹雳手段,但是,这种手段被别人用在自己的身上,那就孰不可忍了。他对待那些竞争对手,多少还留有一点余地,至少不会言之不预,不分青红皂白就将对方赶尽杀绝,但是,方家的作为,可是远远没有他的厚道。
所以,在信中,布尺细细的给他分析了,表面是,是方家和他为难,只是两家的利益有些纠葛,实际上,他要面对的,是庞大无比的江淮盐商集团,原因无他,你挡了人家的财路了,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所以,手段激烈一点,这就很容易解释了。如果没有余风横空出世,这山东除了本地的盐场附近一些地盘,其他的恐怕早就被这江淮盐商们掌握在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