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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咱们济南锦衣卫千户所的!”他解释了一句。
李铁脸上登时轻松了许多,“那就好,那就好!”锦衣卫三百年的凶名,可不是那么容易从人心头抹去的,在一般人眼里,这锦衣卫实际上和那些妖魔鬼怪也没有多大的区别了。
“这河直接通往城外吧!”他点点手指,“这船驶出去,若是能驶到灵山,就直接驶到灵山,若是不能,到了出海的地方,这些人换船就是了,到了我的地头上,难道我还安置不了这些人?”
而李铁却是心里有些震撼,好在刚才在船下和那些人纠缠了一会儿,河风一吹,让他的头脑清醒多了,比起适才懵懂倒是好了许多。正是因为清醒,他更是感觉,这位余兄弟,虽然有些莽撞,但是,太他妈解气了,这才是武人本色嘛,想想自己,窝在这济南城里,带的兵怕是连这位同是千户的同僚的零头都没有,更别说这等威风了,念及至此,他既感到有些兴奋,又感觉有些沮丧。
余风将这腰牌递给他,也没怎么作态,只是淡淡的说道:“从那死去的贼子身上搜出来的!”
“那么紧张做什么?”余风有些鄙夷这李铁的反应,他实在很是不能理解,刚才自己火铳轰死蒋德的时候,这李铁都面不改色,怎么见到一块牌子,就吓成这样。
“那几个衙门里的公人,我一直没让他们上船,现在外面守着的是指挥衙门的兵丁,虽然不是老子的手下,但是,也还是使唤得动,余兄弟,要怎么做,你直接拿个章程吧!”
这蒋德竟然是锦衣卫,而且,看这样子,还不是普通的锦衣卫派到官员家中的坐探,而是实打实负有差事的。余风曾经听闻,在京师中做官,到了一定的品级,自有锦衣校尉到你家,如同上班一样,朝九晚五,这称之为“坐探”,锦衣卫本身就有侦缉之责,这成例是从打锦衣卫这个衙门起,就传下来的,众人早就不以为怪了,只是没有想到,居然在一个纨绔子弟的身边,也见得到这种人物,而且,还是担负护卫之责,一想到这里,余风敏锐的感到,这个叫邹春波的家伙的老子,一定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李铁脑袋轰的一下,后面余风说了句什么,他都听不到了。
一个护卫走上前去,在那蒋德的尸首上翻检了一下,果然如那护卫所说,从蒋德的怀中,寻出一块铜牌来。
余风也不知道有没有,不过登州是有的,他是很清楚的,当初孔有德围登州,若是通海的水道守住了,贼兵围多长时间都是白搭,粮草给养可以不走陆路直接海路进出。济南号称天下第七坚城,若是这方面没有筹谋,他还真有些不相信。
“应该可以吧!”李铁以前没注意过这事情,不过济南这等大城,在靖难之役的时候,被围了三个多月,饿死了无数的人,后来防止重蹈被围的覆辙,这水道水闸总有的吧!
李铁接过来一看,险些没有将手里的腰牌丢了出去:“锦衣卫?”
“会不会太狠了一点,再说,这是白天,放火的话,也不太方便啊!”他试探的问道,如果余风真的下定决心要这样做了,那真真姑娘他是无论如何要讨个情的,大不了以后自己弄个宅子养起来就是了,这么娇嫩的人儿葬身火海,那也太浪费了一点。
“放火,放什么火?你想到哪里去了!”余风一怔,旋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心下顿时苦笑,看来,自己还真的不够黑啊,你看看人家这武官当得这叫一个觉悟,出了事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这个自然!”李铁知道这走漏消息的后果,尽管可能有人会随着这狗屁邹公子的行迹来打探,但是,没有了证据,谁敢说这些人的失踪和自己有关。
“成,余兄弟你稍待,我这就去安排,最多一个时辰就有回音!”李铁答应得干净利落,起身而去。
麻痹的,尼玛不要这么玩人好不好,这不是坑爹吗?余风将铜牌揣入怀中,这下,连他都感觉这事情有些难以收场了。
人是他带来的,动手的时候,他在一旁,随便一查就知道,他现在对于余风刚才的威风,一点都不羡慕了,麻痹的,这是找死啊,这件事情要是东窗事发,第一个完蛋的是余风,第二个不消说一定是他李铁,这是绝对没跑了的。
“老李你去办这事情,另外,借我几个可用的人,我这点人手,看不住这所有的人,半路被他们跑了就不好了!”余风一点都不担心李铁出去后转头就把自己给卖了,他若是聪明人,自然不会这么做,这个事情,悄悄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是正道。
“去请李大人过来,这几个人,都将嘴堵住,莫让他们乱说话!都带进舱里来!”余风吩咐道,扭头走进船舱,正好看见了舱门口有些忐忑的翠儿,笑着问道:“可好些了,翠儿姑娘!”
那蒋德虽死,但是,那股血腥味,却是一会儿怎么都散不掉的,翠儿正微微用手帕遮住鼻子,听的余风发问,皱着的眉头顿时有些舒展开来:“奴婢无碍了,多谢公子关心!”一边微微弯腰表示谢意,一边将舱门让了出来。
见到李铁离去,余风一下空闲下来,眼睛瞥向舱口,见到翠儿正在哪里伸头张望,很是好奇,他抬了抬手:“翠儿姑娘,过来说话!”
你他妈的早说明身份,老子大不了忍了,回头找个没人处去寻你的晦气罢了,眼下你一声不吭的作死也就算了,还给老子留下这么一个大难题。
“画舫上所有人,一个都不能走脱!”余风的脸,看起来有些阴沉,“除了你老李,今个儿是不能有任何一人下船的了!”
余风看起来一脸的平静,心中却是将那已经死的透了的蒋德,骂了十遍百遍。若是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这蒋德的身份,那才叫有鬼了,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这抬手一火铳,轰死的却是一个锦衣校尉。这天子亲军的腰牌,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弄上那么一块的,至少也是在锦衣卫名册上的正式校尉才有,就是凭着这样一块腰牌,这蒋德就自行招募那么十个八个帮闲办差,都是合乎法度的。
李铁听的余风召唤,立刻就走了回来,这个时候,都指挥衙门的兵马已经到了,他一声令下,这些人自然将这里围得严严实实,自然不用多费功夫和几个公人废话。带兵的人,没兵的时候,才和你讲道理,有兵的时候,谁知道道理是个什么东西,不服气,不服气找我上司去。
护卫将那铜牌转身恭敬的递给余风,余风一看这铜牌,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走进船舱,余风正坐在他们刚刚用过酒饭的地方,而今,那桌子上的残酒尚未收拾,只不过,此刻重新坐回这桌子上的这两人,心情都是大不相同了。
余风是费尽心机,盘算着说辞,要把这李铁给拉下水,眼下这事情,如果不是李铁一定要邀自己到这里来,怎么会发生,从这一点上说起,拉李铁下水,倒也不是冤枉了他。反正这事情,李铁是休想把自己摘出去的。
京师的锦衣卫,被一个地方武官给砍了,这可是抄家杀头的大罪啊,就算是安你个谋逆的罪名灭你三族也不奇怪,这锦衣卫的人报复起来,难道还吝啬他们的手段吗?要是换个地方,换个时辰,这余风要杀锦衣卫,他一点压力都没有,问题是,今天,这事情他脱不了干系啊!
“当务之急,这事情,不能让人知道!”余风是下决心捂盖子了,这里虽然不是他的地盘,但是,若是有李铁的配合,将这件事情隐瞒下来,也不见是多难的事情。
铜牌很是简单,正面简简单单的四个大字,后面是一行小字“戊字贰佰陆拾肆”,这行小字倒也无所谓,但是,那正面的四个大字就有些吓人了,赫然是“天子亲军”四个大字。
不过,这轻松也就是转眼间的事情。余风接下来的一句话,将李铁的侥幸打得粉碎:“是京师那边来的!”
他就在衙门里混,这随机应变的本事还是有的,眼下余风给他看了这腰牌,他就想伪装不知把自己摘出去都不可能了。眼下余风一脸的镇静,他旋即明白,对方对怎么处理这事情,早就有打算,只不过,人家现在要他的态度而已。
不过,事已至此,后悔也都来不及了,眼见岸边除了那几个身着公服的公人,正在和李铁纠缠着,说些什么,想来是这些公人们接到报官要来履行职责,而那李铁亮明了身份再那里阻挠,而不远处更有一队兵马,朝着这边开来,这人来得越多,对余风越是不利,这事情,如果不遮掩住,恐怕立刻就有大麻烦。
“这么多人?”李铁被余风的话吓到了,听余风的意思,竟是要将这画舫上所有的人都杀了,再毁尸灭迹,这画舫上少说也有二三十号人吧,更别说里面还有那位真真姑娘,他心下的那是有些踌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