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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说的是,就算没有他怀里夫人的那封亲笔信,就是鞑子们随便严刑拷打一番,他怕自己都吃不住,他一向都不认为自己一个不畏生死的硬汉,到时候如是被鞑子问出了新城现在的境况,再发一支兵马偷袭新城的话,那他死两遍怕是都抵不了这罪孽了。
两人在屋子里说着话,大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然后马蹄声在门口戛然而止,随后,余风的声音就从门口传了进来。
“那就是真有急报了,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见到我再说,难道雪娘出事了?”余风心念一转,顿时心急如焚,再也坐不住了:“走,回去!”
门外的亲兵们,一直等到一个多时辰后,才看到大人和那位大人府上的管事,从厅里走了出来,和进去的时候不同,出来时候的余风脸上阴沉得好像可以滴出水来。
“咚咚咚!”沉闷的鼓声,在余风这个临时设置的帅府中响起,而后,这鼓声好像有传染性一样,城内各处军营里的鼓声,都陆陆续续的响了起来,渐渐的,这鼓声合成一个巨大的声音,在空气中回响,这一声声仿佛敲在人的心头的鼓声,随着风声,送到了每处军营,每个士卒的耳中。
“参见大人!”
“杀!”
“家里各位夫人可好,少爷可好?”
几年的小旗做下来,他已经习惯了,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现在也是能被这聚将鼓召唤的人中的一员,他甚至还想起了他们营里的百户,上次蹲茅房的时候,这聚将鼓响起来百户大人提裤子狂跑的情形,百户大人那样子,足足被营里的弟兄暗中笑了好久,都说大人的这聚将鼓,敲得太是时候了。
刘元扑腾一声,跪了下来,他在余家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到过余风这个样子,余风的强硬威势,都是用在军中,家里都是交给雪娘打理,余风基本不过问,所以,在家里,余风在所有的下人面前,都是一个很温文和气的老爷,此刻余风神色一凛,身上的那股统领千军的煞气自然而然的迸发出来,叫刘元怎么能不心惊胆战,又怎么敢逼视。
这个时候,就听得鼓声咚咚的传了过来,开始几声,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毕竟,这种鼓声对于小旗这个阶层,还是很遥远的,聚将鼓是中军大帐紧急召集百户以上的将官升帐议事的讯号,和小旗们没有多大的关系。
鼓声还在一声一声的响着,尹胜套上了裙裤,把头盔往头上一口,拽着军服就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穿衣,嘴里还发狂的喊道:“马呢,给老子牵一匹马来,大人击鼓聚将了!快点快点!”
“出来的时候?什么意思,你出来很久了吗?”
“刘元呢?让他快点过来!”
……
“我操!又敲!”尹胜刚刚洗完澡,换上了一身干爽的衣裳,从床铺底下摸出几两碎银子,正准备出去找找刚刚那个很“仰慕”他的那个女人谈谈心去,心里还在嘀咕,也不知道这帮女子,走远了没有,要是真的找不到她们的人了,自己要不是找个理由,去留守府里转转,没准还能再碰到她呢!这女人皮肤跟缎子一样的,看起来真滑。
“老爷,老爷,小的在这里!”
堂下死一般的宁静,似乎,众人都被余风这个突然抛出的重磅炸弹给震呆了。不过,片刻之后,一声声愤怒的声音,从这些汉子的喉咙中吼了出来,声浪之高,几乎可以掀开屋顶了。
走进大厅,余风的脸沉了下来:“说,家里出什么事情了!”
刘元解开外裳,露出自己的腰带,又从鞋子里拔出一把小刀,当着余风的面,挑开腰带的夹层,从夹层里拿出一封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信来,递给余风。
从第一声鼓声响起,余风身边的亲兵,就点燃了一支线香,插在余风面前的桌子上,这一支线香燃尽,大约是半个时辰,或许更短,在这期间,鼓声都是按照韵律,持续不断的敲响,等到线香燃尽,鼓声立刻停止,若是到了这个时候,还有没有赶到中军帅帐的将领,对于这些将领,风字营的操典军规中,写得非常明确:轻则去职,重则枭首!
刘元干净走出门,一眼就见到余风正在把手中的马鞭递给身边的亲兵,正在朝着大厅走去。
“百户,我日!”尹胜楞了一下,突然怪叫一声,手忙脚乱的脱下自己身上的行头,重新套上他丢在床角的那汗气冲天的军服,“老子现在是百户了,我滴个娘呢,老子忘了这一茬了,真是要了命了!”
“大人回来了,在唤你呢!”亲兵打开门,朝着外面一指:“还不快去!”
“去请陈先生过来,传马队千户丘时,教习营千户维拉斯科,嗯,还有匠户营刘生敏百户,来我这里议事!算了,不用了一个个去叫了,击聚将鼓,升帐!”
刘元有点忐忑的看着余风,余风的脸上阴晴不定,但是,他从自己老爷额头边隐隐可见的青筋,刘元还是看得出来,自己老爷现在非常的愤怒,只不过他知道自己老爷讲究的是修心养性,泰山崩于面前而脸不变色,眼下不过是强自忍耐而已。
“你代我还给池大人吧,若是中意,不妨找池大人讨要几个!”余风头也不回的说道。
“召集大家来,是要告诉大家一个不好的消息!”余风扫下堂下的众位将领一眼:“咱们在这里浴血苦战,不就是为了保卫自己家园,保卫自己的田地家人吗?”
余风停下来脚步,看到刘元跌跌撞撞的朝着自己跑来,眉头微微一皱,还以为这家伙跟着他爹学了两年规矩,已经有点样子了,看起来怎么还是有点毛毛躁躁的。
“把你知道的情况,再给我说一遍,一直说到你动身之前!”
“人都到齐了吗?”
“起来!”余风瞪了他一眼,却是没有再继续追究这个问题,很明显,当时他正在率军和多尔衮激战,那种情况下,刘元若是不知死活的闯进战场,的确是凶多吉少。
“第一个是军务衙门的人,弟兄没见过,不过第二个……”那亲兵声音压了压:“是大人府上的管事,匠户营刘百户的儿子刘元!”
余风见他欲言又止,心里微微有些不悦,看看自己四周的亲卫一眼:“你跟我进来,其他人,守在门口,未进召唤,不得入内!”
“老爷,我出来的时候,夫人们和少爷都安好!”
“各营主官,千户六人,百户五十八人,悉数到齐!”
“老爷,老爷,不是小的怕死,只是小的怕这条贱命,丢在鞑子手里,新城的消息老爷就不知道了,所以,听到平壤正在打仗,小的就在南浦等了几天,这听说老爷把鞑子打跑了,小的就立刻赶来了,从今天天明到老爷这里,小的一刻都没敢耽误啊!”
刘元在偏厅里坐了很久了,虽然这里戒备森严,但是这些亲卫士卒,十个里他倒是有五六个都是面熟的,虽然大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姓,但是显然都是以前他在府中见到过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个最先到达的军务衙门的信使,被关进房间,外面还有几个人死死的看着,而他却可以坐在这偏厅,面前还有一杯好茶伺候。
和尹胜一样狼狈的人,还有很多,不过,大多数人,并没有尹胜想的这么曲回婉转荡气回肠,他们更多的想到的是:“又出什么事情,鞑子回来了吗?”毕竟每一次聚将鼓响起,都是意味着重大军情,眼下刚刚和鞑子们大战了一场的他们,有着这样的想法很是正常。
“老爷……”刘元看了看四周,虽然能够做到余风的亲兵,忠诚都是靠得住的,但是,他还是觉得他要说的话在这种场合,有点不适合!
“七天啊,整整七天,你才把这信送到我的手上,从新城到平壤,纵马狂奔,不过是两日功夫,你知不知道,五天时间,新城要死多少人,发生多少事情!”余风缓缓的说道,到了后面几句,已经是有些声色俱厉了。
“大人,那些姑娘……?”丘时在后面喊道。
他扬了扬手中的信笺:“可是,今天从新城传来的书信,却告诉了我,就在我们浴血苦战的时候,一帮海上来的贼人,却趁着咱们大军在外,在咱们家里烧了一把火,此刻他们正在攻打新城,抢咱们的田地财物,欺凌咱们的百姓家人,甚至想绝了咱们的后路,众将领,你们说,我等面对这帮贼人,应该如何?”
“怎么可能,我记得昨天才修书回去,即便是民政衙门的信使,没有我身边的人快捷,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有了回音!”余风眉头一皱,“送信的人在哪里,身份确定了没有?”
“大人!大人!”一个亲兵气喘咻咻的跑上楼来,也顾不得丘时就坐在余风的身边,附耳在余风耳边急速的说了几句。
“刘管事,你别着急!”一个亲兵提着一壶热水,走了进来,看到他那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开口劝慰道:“已经派兄弟去寻大人去了,大人想必就快回来了,你在南浦等了这几天,再多等这么一会儿也是不碍事的!”
这个余风找来做临时帅帐的府邸很大,大到这正厅里,装了六七十号披盔戴甲的大汉,也丝毫不见拥挤,而此刻余风就大喇喇的坐在大厅中间的一张条桌后面,在他的身边,是一身儒裳的陈敏之。
“你当我愿意待在南浦那鬼地方啊!”刘元苦笑了一下,“你们和鞑子兵们打得热火朝天,我要是冒冒失失的闯进来,那不是自己找死吗?恐怕还没有进城,就被鞑子抓走了!我死不打紧,若是耽误了大人的大事,恐怕连我爹都不会认我这个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