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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意气用事了!”
水庆章的声音有些大,他生气了。
的确是这样,尽管他的语气不是很严厉,但是明显透着对厉元朗的不满意。
“元朗,你为什么改变不了处事耿直的性子呢?”
厉元朗正了正端坐的姿势,同样用很正式的话语说道:“爸,在原则面前,我绝不妥协。您说我头脑木讷也好,说我处事不圆滑也罢,这就是我做人做事的底线,没得商量。”
“唉!”水庆章长叹一声,指着厉元朗埋怨说:“你呀你,我真是说服不了你。相同的一件事,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不必纠缠谁当镇长,反正你的意见也左右不了结果。冒着得罪一二把手的风险,阐述你的理论,还把一个有病在身且被开除的人牵扯进来,弄得他好悬为此丧命,这些都是你只讲原则不讲策略造成的后果。”
“诚然,你是一个有正义有正直心的好干部,你的出发点也是好的。可你想过没有,朱方觉和荣自斌联起手来一起抵制你,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吗?”
“我没有想过,我也不会去想。”厉元朗非常坚定的回答道。
“你太顽固了。”水庆章一把抓过烟斗,对于厉元朗给他主动点火的打火机视而不见,而是用火柴点燃了烟斗。
这是这对翁婿相识以来,第一次发生争执或者说不愉快。
厉元朗看见水庆章闷头抽烟斗,考虑到他心脏不好,只得低头承认错误,怪自己一时激动言语有失,请水庆章原谅。
啪嗒啪嗒,水庆章抽个不停,直到烟丝烧光,他磕了磕烟斗,将烟灰倒进垃圾桶,再次塞满烟丝。
没有急于点燃,调节一下情绪,稍缓片刻说道:“一二把手联合对付你的结果,就是你得卷铺盖滚蛋,这样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自古以来,以下犯上从没有好下场,你也不例外。”
“爸,我认识到错了。后来听说荣自斌主动退出,让朱方觉秘书上位,并且朱方觉为了搞平衡,将隋丰年送到纪委担任副书记。为此,他还专门找我谈话,听我的意见。”
“嗯。”水庆章鼻子里嗯了一声,用火柴再次点燃了烟斗,“这一次你是怎么说的。”
“我之前特意请教过徐书记,他指点我答应也是一种策略,把隋丰年放在眼皮子底下,总比放在看不见的地方强。所以,我当即表示赞同,弄得朱方觉措手不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水庆章闻听,态度缓和下来,说:“看来你还不是冥顽不化,还懂得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
“吃一堑长一智,我再顽固下去,再把您气得烟斗不抽了,我准备的二斤上等黄烟丝送给谁啊。”厉元朗说着话,变戏法般拿出来,规矩的放在水庆章身边的桌子上。
水庆章双眼一亮,拿过来放在鼻子底下闻了又闻,不住点头:“算你小子还有良心,懂得孝敬我。只是这么好的东西怎就不早点拿出来,当心捂烂了。”
“嘿嘿。”厉元朗狡黠一笑,“我怕拿早了,您刚才一生气再给扔出去。”
“哼,你还真说对了,就冲你那个样子,我就是不抽了戒掉,也不会收下你的烟丝。”水庆章吩咐道:“赶紧把好东西藏起来,一会被你妈发现,又该给我没收了。”
厉元朗按照水庆章的要求,把黄烟丝放进书柜里,并用一排书籍挡得严严实实。
做完这一切,厉元朗又把裘铁冒讲述的关于卧龙山违建别墅一事,完完整整一字不落的说给水庆章听。
“还有这事?”水庆章突然站起来,背着手走到窗户前,眼望窗外冥思起来。
厉元朗没有打扰他,深知这件事看起来比较严重,已经引起水庆章的重视。
好半天,他才慢慢回转过身,对着厉元朗说道:“你说的这件事,据我掌握,目前省委王书记和曲省长都不知道。如果真如这个裘……”
厉元朗赶紧提醒道:“裘铁冒。”
“对,真如裘铁冒所言,将会是一件大事情,因为牵扯到京城的买家。这些买家什么身份?一定是有权有势的高贵人家。京城是天子脚下,身份高贵的比比皆是,一旦涉及到高层领导或者他们的子女亲属,将会十分复杂。”
“爸,您说我们该怎么做?”不得不承认,水庆章看的就是比厉元朗远,或许身份不同,格局和眼界都不一样。
水庆章是站在全省的角度上看待问题,厉元朗这个副处级的县领导,自然是不能比的。
“这样吧。”水庆章想了想,“趁着这次去京城的机会,我单独向王书记汇报,看看他的态度怎样。只是……”
水庆章拖了一个长音,“王书记入局已成定局,估计在东河省待不了多久,很快就要调到更高的岗位上去了。”
王书记要调走?
“嗯。”水庆章点了点头,“应该是元旦之前就能成行,因为东河省不是经济大省,地位不是最重要,省委书记也从没有担任局委员的先例。但是这一回,王书记的继任者很有可能是局候补,如此一来,东河省地位还是略有提升的。”
实话实讲,王铭宏在不在东河省,对厉元朗都没有影响。
他在任,厉元朗并没有得到特殊照顾。何况,他也不是那种靠关系往上爬的人。
只是考虑到岳父的身份,厉元朗还是八卦的问了一下,王书记走后的位置,由谁担当。
上面空降还是就地提拔?
“说不好,现在竞争非常激烈。曲省长和白仲明都有资格,而且据说老金家也是蠢蠢欲动,金老爷子为这事特意和高层谈过。”
厉元朗清楚,水庆章和省长曲炳言关系不错,反倒与王铭宏不远不近,只是一个班子的同事而已。
“爸,对您有影响吗?”厉元朗关心的问了一句。
水庆章摇了摇头,“影响不大。我到了这个位置,影响我的人就少了。”
的的确确,水庆章已经是副省级的省委常委,能够左右他仕途的只能是更高一层。
况且,他的身后站着谷家和谷老爷子。
只要谷老爷子健在一天,谷家的强大威力就存在一天。
而且,谷家目前的第二代中,谷家长子谷政川任直辖市沈城市委副书记,副省部级。
次子谷政纲担任安江省副省长,年底就要升任常务副省长,地位同样不可小觑。
水庆章作为谷家女婿,已经成为东河省委常委,省会允阳市委书记,也是副省级。
一个家族里,出了三位副省级大员,足以说明这个家族的鼎盛和兴旺。
聊来聊去,自然离不开此次京城之行。
水庆章真心诚意的说:“你妹妹和王松订婚,你会不可避免的见到叶明仁。元朗,我们是一家人,我就以家长的身份奉劝你一句,老一辈之间的事情最好由他们来解决,你作为晚辈不要参与其中,这对你对你妹妹都好。”
“爸,我明白。再怎么说,他还是我妹妹的父亲,我不会不近人情做出出格的事情,这也是为了我妹妹好。”
“嗯,有这态度就对了。”水庆章点头赞许道:“你年岁不小了,已是人夫马上就是人父了,我相信你懂得轻重,不会让我失望的。”
水庆章还告诉厉元朗,他已经和谷红岩商量妥当,这次去京城只有他们翁婿两人,谷红岩要留下照看水婷月,女儿身子不方便,还是留在家里比较好。
厉元朗对此无异议,只是身边没有老婆陪伴,多少有点小遗憾。
而且此次京城之行他有种直觉,并非会一帆风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