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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他曾在这小半年里重复过许多遍,贺寅都以为他在发小脾气。
他没有发小脾气,他是认真的。
只是他声音偏软,说话又细又慢,配合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总像撒娇似的。
软绵绵的人反抗起来总是温和的,恰如温水煮青蛙般,慢慢加火,徐徐发力。
等回神时,被他拒绝的人才恍然发现,心脏早已在不知不觉间伤得稀烂。
贺寅心口不可遏制的抽痛起来。
他笑不出来,但越不想笑越是要扯起嘴角,强硬的笑意让他美得像个假人。
他伸出双手,喉间哑痛艰涩,泛着泣湿的潮意。
“乖,不闹,来夫君这里好不好?”
“殿下折杀奴婢。”
两个执拗的人碰在一起,必然两败俱伤。
金卯不给抱,贺寅就非要抱到他不可。
挣扎间,贺寅脸上挨了两巴掌。
他舔了舔唇,终于如愿以偿的把人捞在怀里了,深深嗅着属于金卯的气息。
“呜……”
怀里的人压低声音轻咽着,眼眶湿热,双手抵开他的胸膛。
“殿下,奴婢真的会告去宗人府的!”
贺寅不管那些,他只要金卯。
“你告吧,只要你能开心,我每天都去找端王叔喝茶。”
他不顾一切的把人抱紧,以图缓解心上的剐痛。
“让贺寅重新追求你吧——”
这一世我别无所求,我连那个位子也不要了。
金卯比整个天下重要得多。
金卯是他的命啊!
金卯金卯……这个名字是风情万种,也是烈火灼魂。
他张了张唇:“金卯。”
空气安静一瞬。
金卯在贺寅怀里,撑出小半个属于自己的空间。
他不会再信贺寅说的任何话了。
因为他曾对贺寅说的话深信不疑,以为对方真的爱他。
现在想来,把自己的灵魂寄托在别人的爱憎上,比赌徒还疯狂。
而他一赌就是六年。
他把那短短一生都赌进去了,不顾一切地奔向寒冬里的贺寅,又血淋淋的在寒冬收尾。
……
金卯细声说道:“殿下是天上的明月,这等话若叫陛下听去,奴婢万死难辞罪责。”
贺寅哑口无言。
这人又把他比作日月星辰……
记性那么好的人,连从《诗三百》中找几个新鲜的词汇都不愿意了。
金卯不愿意把时间精力浪费在一个不值得的人身上了,所以每句回复都是套板,张嘴就来,十分便利。
这绵软细针又在贺寅心口上戳了一下,杀人不见血。
他慌了,与金卯额头相抵,轻声道:“你没有罪,是我错了太久。”
金卯不知道他吃错了什么药,今天格外烦人。
“殿下怎会有错?万方有罪,罪在奴婢一人而已。”
金卯敷衍一句,强行翻了个身,只给贺寅留个后脑勺。
这也是拒绝的意思。
突然读懂金卯的肢体语言后,贺寅时时刻刻都在受酷刑。
金卯蜷缩着腿是为了和他拉开距离。
金卯把衣角扯过去是为了和他拉开距离。
金卯连呼吸都不愿意与他同天地,把脸埋在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