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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上县。
‘识时务者为俊杰。’
当刘璋看完了旄牛夷中大种的夷王狼谭派遣他的儿子狼路递交上来的降书,不由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那位前些日子在进攻安上县失败的旄牛夷王狼谭,和越嶲郡的高远、高定父子分道扬镳,带着手下的夷人返回了蜀郡属国南部旄牛夷的居所,然后派遣了他的儿子狼路带着金银牛羊之物前来犒军,并上交上了降书一封。
降书中狼谭将进攻安上县的事情全部推给了高远、高定父子,说他一时不明,受高远这个贼人蛊惑,冒犯了天威,犯了了大错,他永生永世都不得安心。
另外降书中极尽谄媚之词,说什么刘璋天威,旄牛夷不复反也;又愿为刘璋坐下牛马,此生任劳任怨;再者些许金银之物、牛羊数百,略表他对刘璋的敬重。
总而言之,狼谭在降书上的意思很清楚,那是在对着刘璋表示:‘爸爸,我错了。’
刘璋将狼谭的降书递给张裔,摇了摇头,略微有些无奈的说道:“没想到这个狼谭竟是如此的识时务,仗打输了就立即递交降书,都说叟夷好勇斗狠,没有什么心机,也没有什么脑子,但我看这个狼谭就很聪明,脑子灵活的很。”
对于狼谭表现出一副谦卑的姿态,又是把儿子狼路送到他的手上当质子,他倒不好像前面在僰道县时候打的盘算一样,去打击报复狼谭的部落,清理一下旄牛道上这些大种、小种的旄牛夷杂草,疏通疏通百余年来不曾商旅往来的旄牛道。
轻轻按捏下巴的刘璋,脑中露出了一个疑问,他向和狼路进行交接的张裔问道:“狼谭的人在安上县战死五百,又被擒获六百人,被擒获的六百人又被悉数坑杀,这狼谭怎么一点怒气都没有,如此卑躬屈膝的请降。”
张裔应声作答,解决了刘璋的疑惑:“狼谭统领侵犯安上县的三千余叟夷,只有一千五百人是他的本族,剩下的一千五百是一些旄牛夷的小种部落。”
“这次战死和被俘的叟夷中,狼谭的本族占其中的比例较小,但总归战死了不少,狼谭心中或许多少会有些怒气,只是官兵战力强悍,这次在安上县以少胜多,又有板楯蛮这些叟夷素来畏惧的蛮子助力,狼谭心中的惧意大过了怒气,所以才有了这次请降。”
刘璋点点头,面对狼谭顺服的态度,他决定给狼谭一个机会:“既然狼谭如此识时务,我们也不必死揪到底,且放过他一马。”
斟酌了一下,刘璋下达了命令,他对张裔说道:“你可回信狼谭,就说他的礼物和心意我都收下了,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旄牛夷中有几家不承王命,你让他带人去讨定,戴罪立功,以赎前愆。”
“另外狼路我就留下了,让他不必再立继位人,下一任的旄牛夷王将由狼路担任。”
“明公高见。”张裔赞了一声,对于刘璋的两项命令,一项是驱虎吞狼,让旄牛夷狗咬狗去,一项是纳其质子,虽然夷人对亲情看到很淡,这可能威胁不到狼谭,不过刘璋将狼路安排为了下一任旄牛夷王,这就让狼谭不敢妄动,说不定刘璋哪天一个不顺眼,就会把他换掉。
佩服了一句的张裔随后退下,去书案前斟酌起了发给狼谭的文书应该用的文字。
“高远那边如何。”处理完狼谭事宜的刘璋,问起了彭羕这位在主持军情传递和军情考究的大才。
彭羕早将目前斥候收集到的消息做了一番分析,候在一旁等着刘璋处理完旄牛夷的事情,此刻听到刘璋的问询,他走上前去,向刘璋回禀道:“明公,根据斥候回报,越嶲郡夷王高远,当前正领军在卑水的几处渡口结垒,以阻止我等深入越嶲郡捣其巢穴。”
“从安上水路进入越嶲郡,必定要经过卑水,高远在卑水结垒,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也和我们之前的庙算一样。”
‘果然还是在卑水。’刘璋没有任何的意外,历史上诸葛亮南征,当时作乱的越嶲郡夷王是高远的儿子高定,高定就是在蜀郡属国南部的旄牛,越巂郡的定笮、卑水这三处地方结垒,妄图抵御诸葛武侯。
现在看来历史又是重演了一遍。——
滇池县。
雍勉和雍闿两父子的面上不带一丝表情,但他们的心里早已是忧心忡忡,只是强撑着没有显露到脸上,尽管如此,他们的脸上还是多少有些苦涩的味道在其中。
攻打滇池县的行动从早上进行到了现在的午时,叟夷们从一开始心情上兴奋狂躁,对滇池县无比狂热的进攻,冒着城楼上的滚木礌石、刀枪剑戟,通过简陋的梯子无畏的向滇池县城头攀爬,到了如今的畏畏缩缩在离城七八十步的地方,将木藤制成的盾牌顶在头上,怎么鼓动都不再冲锋的胆怯模样。
叟夷虽然是悍不畏死,但在看到自家兄弟在攻城的过程中,被滚木击飞,被礌石砸死,被箭矢射穿,被金汁浇透,如此的循环往复,终究还是露出了怯意。
‘如何是好。’雍勉看着这些畏惧丧胆的叟夷,心头叹了一句,高颐虽是一介文人,但他是知兵的,不然也不足以在益州郡这种险恶的地方做郡守,高颐对滇池县守御有方,让雍氏钻不出一点空子。
除了高颐外,还有前些日子冲破他们对滇池县的包围,进入滇池县的那位信使,现在看来,那位不仅仅只是位信使,还是一个懂得指挥军队,并且武艺高强的人,尤其是箭术,不少凶悍的叟夷辛辛苦苦的攀爬到城头时,立刻就被那位信使一箭又送到城楼下。
本来蚁附攻城已经是兵家大忌,现在滇池县有高颐这位在益州郡待了不少年月,在益州郡威望显著的太守据守,再加上那位武艺高强的信使。
‘滇池不可得。’雍勉和雍闿父子俩对视了一眼,两人眼神里的光芒相比起初起事时黯淡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