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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碧海潮生曲》达到了预期的效果,沈飞很满意。又是淡淡一笑,说:“张真人说得不错,刚才沈某吹奏的正是黄岛主的《碧海潮生曲》,张真人福泽深厚,当年有幸能见到黄岛主一面。可惜有些人忘记桃花岛一脉的太久了,现在居然连一个小小昆仑道士都敢当众指责什么邪魔,沈某也就对他略施惩戒,顺便给当今武林提个醒,重振东邪威名”。
“东邪威名”这四个字说得格外郑重,拖了长音,每个人耳边都嗡嗡作响,心中一凛。武当派诸人想起了在桃花岛上灭绝师太也是因为出言攻击邪魔被沈飞狠狠教训了一通,被迫在黄药师的画像前磕了三个响头赔罪的事情。
这事俞莲舟和殷梨亭虽然碍于峨嵋派的颜面没有外传,可是对张三丰和武当派师兄弟是说了的,现在回想了起来,知道沈飞对攻击邪魔的言辞分外敏感,反击毫不留情。
其他几派人物则感到心头一阵阴云,也回想起了百年前五绝之一的桃花岛主黄药师外号正在“东邪”,沈飞又是桃花岛传人,听沈飞的语气,将来“东邪”及其传人的名号就要成为悬在所有名门正派头上一把利剑了,“名门正派”名号不仅不是荣誉头衔,相反要成了一种负累了。
面对这种局面,作为各路上山人马首领的空闻只能开口了:“沈帮主神功惊人,我等不及。莫非沈帮主是想恃强凌弱,包庇张夫人滥杀无辜之事嘛,如此即便东邪复生,怕也难让天下正道心服”。
沈飞冷冷看了空闻一看,说:“滥杀无辜?空闻,在你眼里,无辜的人未免太多了吧?还是只要是你们少林弟子被杀都是滥杀无辜”?
这句话一说,少林派人人气愤难忍,圆音、圆业等等脾气暴躁的和尚都鼓燥了起来,空闻也语含愤怒地说:“张夫人刚才当众亲口承认是她杀害龙门镖局七十四条性命,你莫非还想抵赖不成”?
沈飞冷笑一声,说:“殷素素刚才承认是她杀的人,可不代表她杀的人就无辜。殷素素在天鹰教与鹰王团聚时,本帮也曾派人前往恭贺,听她向鹰王说起过事情经过,无不无辜比你们清楚。你们少林寺当众解释一下其中内情吧”?
空闻说:“我们少林寺只是接到都大锦事后遇险求援,才派僧人前往救助,内情刚才张夫人已经亲口述说,是她不愤龙门镖局失了镖,累及俞三侠受伤,即便如此,就该痛下杀手吗?都大锦即便办事有疏漏,莫非龙门镖局七十一口加上我少林三个僧人个个该杀不成”?
沈飞说:“殷素素刚才只是说了大致原因,没有讲述详情经过,该不该杀,只要摊开了把整个来龙去脉说清楚就一目了然。况且这事情也不是只有殷素素一人知道,俞三侠当时虽然中毒难以动弹,后来又被贼子所伤,神智却一直清醒。当年如此惨变,想必也不会忘记。两人一起讲述,免得你们不相信殷素素的一面之辞”。
沈飞转头对张三丰说:“张真人,请俞三侠出来说说他当年是怎么受伤的吧”,张三丰和武当派诸人面面相觑,当年的事情他们事后也详细询问过俞岱岩,张翠山和殷素素上山以后也向他们交底是她杀了龙门镖局满门,刚才殷素素又当众承认,实在不清楚沈飞有什么意图,但是沈飞的态度明显是支持武当派的,又不会有更坏的结果了,还是照办让人把俞岱岩抬了出来。
俞岱岩刚才听出了殷素素的声音,回想起当然自己先受暗算中毒,后来更被人打碎全身骨骼,残废十年的惨事,情绪激动之极,刚才也听到张翠山意欲自尽前的慷慨陈词,又焦急无比,也后悔刚才点破了殷素素的身份。
可是俞岱岩身体虽然残疾,内力在周身经脉运行却不受影响。十年来内力也有增涨,刚刚听了沈飞吹奏的一首《碧海潮生曲》时同样进入了内功修炼的妙境,心情也早已经平复,也有人转告了他刚刚发生的事情。
沈飞问俞岱岩:“俞三侠,你说说当年你是怎么受伤中毒被送到龙门镖局的”?
俞岱岩说:“当年我奉师命到福建杀一个剧盗,他听到风声事先躲了,我找了两个月才找到他的巢穴把他除了,离师父的九十大寿只有十四天。我回程时路过杭州,遇到海沙派、长白三禽和其他江湖人物争夺屠龙刀。
海东青德成虽然夺取了宝刀,确中了海沙派的毒盐,我救了他,可是他最后还是毒发而死。屠龙刀就落到了我的手中,我当时就想把刀带回武当山交给师父处置。
可是我在渡过钱塘江时被天鹰教的人暗算,中了毒针昏迷,等我醒了过来以后,就发现身在龙门镖局了,无法动弹,也不能开口说话,却神智清醒,能听到别人言语。
我听到有人在和都大锦总镖头商议保我上武当山,应该就是我五弟妹,我刚刚听出了她的声音才回想起了往事,当场点了出来,却不料险些害了我五弟性命”。
沈飞又对殷素素说:“素素,你也说一下事情经过吧”。
这事刚刚在殿里殷素素已经已经说了,这时又更详细了说了一遍:“当时我们天鹰教定计夺取屠龙刀,俞三伯乘船渡江,我们派精通水性的弟子冒充船夫把了渡到了江心就跳入江中,诱他上了我们的船。我哥哥殷野王掌心夹了七星钉和俞三伯对掌,我躲在船船舱发纹须针暗算了他,使他连中两毒,骗他交出了屠龙刀。
屠龙刀既得,我又敬重他是位好汉子,便叫龙门镖局将他送回武当山。七星钉的解药在我哥哥手里,我没法给他解毒,只能先解了他的蚊须针毒,却没料到路上出了变故,酿成了惨祸害了三伯”。
俞岱岩听殷素素叙述了一遍,又想起了当年的往事,难免情绪波动,咬紧了嘴唇。沈飞看在眼里,赶紧追问以分他的心:“素素,你当时是怎么和都大锦谈的生意,说了些什么,你还记得吧?也说一下吧”。
殷素素说:“我当时让人抬了俞三伯到了龙门镖局,确定的总镖头都大锦的身份,告诉他我姓殷,问他是不是承担得下,这单镖非同小可,半分耽误不得。
都大锦说他这龙门镖局开设二十年来,官镖、盐镖、金银珠宝,再大的生意也接过,可从来没出过半点岔子。我说若不知道龙门镖局名声不差就不会找上门来,我有一单镖交给他,可有三个条款。都大锦先说了三个条款,牵扯纠缠的镖不接,来历不明的镖不接,五万两银子以下的镖不接。
我说我这单镖可有点儿牵扯纠纷,来历也不大清白,值多少银子可也难说的很。我这三个条款也挺不容易办到。第一要请他都大锦亲自押送。第二自临安府送到湖北襄阳府,必须日夜不停赶路,十天之内送到。第三若有半分差池,别说都大锦性命不保,叫他龙门镖局满门鸡犬不留。
都大锦拍桌子大怒要赶人,我把两千黄金接连抛在了桌上,说这两千两黄金,是保镖的镖金,让他先收下了。都大锦瞪着两千两金锭,呼吸都粗重了。问我要保什么镖,我先问他,我定下的三个条款,他可能办到?
都大锦一拍大腿,说我既然出了这等重酬,他姓都的给我卖命就是了,问我要保什么镖。我便告诉他要他保的镖,便是躺在担架中的俞三伯。都大锦极为惊异,又问了一遍,我又确认了一次。
我让他亲自护送,换车换马不换人,日夜不停赶路,十天之内送到湖北襄阳府武当山上,交给武当派掌门祖师张三丰真人。都大锦却有些迟疑,说他们少林弟子虽然跟武当派没有什么梁子,但是从来没什么来往,嘴里念着‘这个’犹疑不定。
我不耐烦了,说俞三伯身上有伤,耽误片刻万金莫赎,这单镖接便接,不接便不接,大丈夫一言而决,什么这个那个的?都大锦终于应承下来,说冲着我的面子,他们龙门镖局便接下了。
我最后交代说今日三月廿八,到四月初九,他如果不将俞三伯平平安安送上武当山,我叫他龙门镖局满门鸡犬不留。说完我发射十多枚细小银针,把插着镖旗的瓷瓶击得裂成数十片,四散飞迸,吓得都大锦一声惊呼,我便放下担架转身走了”。
在场众人听到殷素素托镖的过程,尤其是听到她两次说到,如果不能把俞岱岩平安送上武当山,就要龙门镖局满门鸡犬不留的狠话,心头都罩上了一层阴云,事情的后续他们都知道了,本来不知道的听了刚才少林武当的争执也明白了,半路出了差池,俞岱岩无法动弹之下,被人用少林金刚指力捏碎全身骨骼成了残废,殷素素就是因此灭了龙门镖局满门和三个来援的少林僧人吗?
沈飞又问俞岱岩:“俞三侠,之后的事情你再说一说吧”。
俞岱岩说:“五弟妹走后,都总镖头问我姓名,是不是武当派的,问五弟妹是个妙龄女子,为何要乔装打扮,暗器功夫这么高明,是哪一家哪一派的?我中毒未解,根本说不出话来。都总镖头只能收了黄金,命人抬我进房间休息照料,召集镖局中三个镖头、四个镖师饱餐一顿后套车赶马上了路。
一行人马不停蹄赶路,一路上日夜不停,换车换马不换人,离开浙江、经过安徽、进入湖北一路都太平无事,总算在四月初九到了离武当山几十里的双井子。在快到武当山下时听到一阵马蹄声,我听出来了六个乘客,在镖队前勒马停住。都总镖头上前表明身份,询问对方姓名来历,对方反问都总镖头来武当山干什么,都总镖头如实相告,说受人之托送一个伤者上山,要面见我师父张真人。
都总镖头与来人言谈中,称‘贵山’、‘贵派’,显然是把对方当成了武当弟子。可是我躺在大车中,虽然看不见来人,却听得到说话声音,对方绝非武当派的人,一人还问到了屠龙刀在哪里,有一个秃子走过来打开车帘查看我的伤势,我根本就不认识他”,说到这里,忍不住全身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