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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莹莹撅起嘴,有些不满的抗议。
不过她喜欢画作这人是怎么知道的,对她还挺关注的嘛。
想到这点,心里又有点喜悦,自己布置房屋呢,这么大的工程哪有交给女子来做的,真不是开玩笑么,经过这段时日的亲密相处,她也了解夫君不是那么无聊在这种事情上逗她玩的人。
有些跃跃欲试,“那我先试试?”
“这就对了!”躺在榻上那人闻言,突然拍手夸赞,“不愧是我家小莹莹,这事儿你不做没人会做了,请外人来画图纸又总觉着不合心意,总归是我们自己的屋子,又不接待外客,自己觉着怎么舒适就怎么来。那我们就说定了,我书房里还有一些房屋布局的书等下我让小五子送来,这遭辛苦夫人,为夫拜托了!”
他起身,玩笑的作揖。
唬的傅莹莹不知所措,只好无奈的笑。
她明明说先试一试,怎么就敲定了?不过他说的也没错,人如果在自己最久时间带的屋子都要束缚刻板,那也太凄惨了些。
“那我可要好好的钻研一番,免得到时候孩儿生出来嫌他的屋子不舒适。”
“真是个好娘亲。”
谢知言靠近她,“那我呢,夫人不管啦?”
“管,管,您可是谢府大老爷,我怎敢不管呢。”傅莹莹伸手点了下他轮廓坚实的额头,唇角的笑意暖融融,或许是心宽了,又加上谢知言这段时间搜寻了不少好吃的补品,她的脸上长了些肉,一笑起来两个酒窝明显,看得人心情愉悦。
自从接了管家权,她的生活变得有规律许多。
身体上自不必说,身边伺候的人十分着紧,就连谢知言都显得比她自己还要上心。
每日她说到自然醒,外面管事的开始进来逐一汇报,她还担心自己管不好,接手了之后才发现,夫君实在是有心,把整个府邸各个职能部门都理得顺顺的,采取责任制,厨房、针线房、管花园的等各处都有责任人,管事的也同样把事情分派下去,出了问题只需找对应事务的人。
这样避免了以往的人员冗杂,事情没做好,推脱责任的一大堆,想着法不责众便能干出欺上瞒下的事儿。
傅莹莹面对这样一个良好的局面,根本没有理由做不好。
她只需要过问一下各处的汇总情况,针对问题进行逐一裁决,就连忠叔都要每日向她报告,威信就这么立起来了。
谢苏玉每天下了学,必须要到西院给母亲请安,府里规范称呼,什么夫人小姨小姐通通取缔,该怎么叫怎么叫。让傅莹莹没想到的是,谢苏玉也变得极其老实沉默,每日例行问安,也不多做停留,眼见着一天天的礼貌规矩起来。
其实谢苏玉不是不想蹦跶,是他实在无力,蒋师傅先念叨四书五经把他搞晕,然后赵师傅又来演武场练他,敢有意见就罚跑圈,再不服继续上蒋师傅,四书五经天地君亲师伺候。
他服了。
不服也只能憋着,身边没有一个自己人,只能一遍遍在心底牢记今时今日所受的侮辱仇恨。
蒋师傅不是讲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他谢苏玉也可以。
等他长大,能够接掌家业的时候,现在得罪他折辱他的人,他一个也不放过!亲爹又怎么样,还不是忘记了他和他娘的美好记忆?
他听来的消息……现在甚至连他娘生前的院子都要拆掉讨新人的欢心!
亲小姨又怎么样,还不是忘了自己的本,周嬷嬷说的没错,有了自己的孩子,谁还会真心实意的为别人孩子考虑?
还有外祖母和舅舅,往日嘴上说的亲热,还不是见了实打实的好处,就把他给扔在脑后了?指望他们为他做主,还不如做梦!
七岁的谢苏玉,心中满是仇恨,他阴沉沉的,跟谁都不爱说话,经常受了委屈愤怒无门的时候,抚摸着他娘亲的遗物,暗自流泪,暗自发誓。
这一切都被谢知言看在眼里,但他没有丝毫表示。
安慰他,开导他,上演父子大和解感动人心?
不,他只是静静的看着。
孩子长大是一瞬间的事,刚刚认识到某种自以为世界真相的时候,会生出愤怒怨恨伤心,哪怕是任何一件微妙的小事,在他身上就如同毁天灭地一般。
觉得全世界都理解不了自己,那种深沉的悲哀也都是真的。
更不用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大少爷,有朝一日还会经受下人的冷眼,厨房的慢待。
在他得窥人生真谛的缝隙里,满是风刀霜剑向他逼来。
终于,有一日,谢苏玉跪在了他父亲的书房外。
打发了掌柜,谢知言把人叫起来询问。
“求父亲不要动母亲的故居,那是儿子唯一对母亲的念想,儿子求您了!”
上次出现在书房的谢苏玉纨绔恶劣,根本不把父亲放在眼里,此刻的谢苏玉红着眼眶,可以看得出愤怒和无能为力已经充斥满了他的胸腔,但他却能强忍着进行合理诉求的表述。
“哦?这是怎么回事?”谢知言假装不知。
谢苏玉一口气憋在心口,这是连个解释都不愿意给了,他心头悲凉,也快撑不住流下眼泪。
“您不是要给西院扩院子么,听说现在已经动工了……”
“对呀,可那跟你母亲的故居有什么关系?”的确是今天动工,果然谢苏玉按捺不住了,不过他能做到这一步倒是让谢知言高看一眼,这娃还有的救,“走吧,咱们父子俩一块去看看。”
看着眼前的袍子角已经掠过,谢苏玉压下眼眸中的不解,重重的抹了把眼睛,不甘心的跟了上去。
东院一切照旧,他所担心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不会呀,那些婆子不是说——”谢苏玉止住话头,意识到自己说漏嘴。
“儿子,你太不了解你爹了,你母亲很好,我很敬重她,再怎么说她也为我生了你这么优秀的儿子,我怎么会做这等忘恩负义的事,扩西院是往西边扩,临街的一排宅子为父给买了下来,决计不会动你母亲的故居,放心吧。”
谢知言伸手拍了拍他稚嫩的肩膀,谢苏玉忍耐许久的眼泪,终于默默流了下来。
就在这时——
“嘘。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