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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常许这么说,方景星一拍手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我当时还想难道他根本不爱自己的孩子?”
“爱是爱的。”宋书远摇摇头道,“不过和你们几个小孩想象的父爱不太一样罢了。”
季鸣月:“爱个头,我看是父恨。”
几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宋书远笑完了,又慢悠悠道:“王家有四个孩子,三世同堂,王强平日也是起早贪黑,辛辛苦苦地在外做工赚钱养家,真正和孩子相处的时间还没王刚和他们多,但这也不能说他不爱自己的孩子……”
季鸣月抢答道:“那是不是爱多爱少的问题?”
宋书远摸摸胡子,只说:“嗨呀,爱怎么衡量多少呢,一点点的爱就能叫爱了。”
季鸣月就说:“那就是他对王四的爱没有对父母和他弟弟的多,所以愿意牺牲自己的孩子去救父母,这么一看,我倒是很理解……好吧,现在唯一不理解的就是这些人居然相信了修香观的诡计。”
“……但我觉得挺真的。”方景星忽然举手,有些不好意思道,“主要是他们用的那个草药,我们不都没见过吗?明明会让人上吐下泻、全身乏力下不了床,这么严重的病症,偏偏大夫又检查不出什么,看着就吓人。”
“而且那个修香观的说得也可好,没用就不收钱,可以先给一粒试用,他们本就打算死马当活马医了,结果一试就有用,这……这不得不信啊。”
方景星摊着手,左右看了看大家,见他们都没说话,又挠挠脖子说:“你们不信吗?”
还是宋书远笑了声:“我信。更何况病的是至亲的人,只怕一个耽误就人走茶凉了,那可不要心急如焚?”
“对吧!还有潘志远他娘子……就是陈锦,”见师父帮自己说话,方景星也有底气了一些,甚至想要说服另外两人,“你们看啊,一个将要生产的孕妇忽然上吐下泻、浑身乏力,马上要生了,她连用力的力气都没有,搞不好要一尸两命的,如果我是潘志远,我、我为了两条命,也得试试……”
他居然这么说?
季鸣月瞪他:“你说什么?你就是不管你女儿了是吧?!”
“不是我女儿!”方景星连连摆手否认,“我是说……咳,不是不能理解潘志远当时的选择,毕竟搞不好真是要一尸两命的。虽说他不承认,但我们清楚他确实是受骗了嘛,后来又因为陈锦吃了药好了,他才开始相信修香教……”
“我知道他是受骗了,但是他的选择就没错吗?”季鸣月道,“你搞清楚,潘欣欣死的时候孩子都已经生出来了,母子俩平平安安的啥事没有,只是钱没到手罢了,他就不能毁约?还不是为了那点钱?”
方景星这几天已经够累了,更何况季鸣月有伤在身,这会儿吃饭都是常许在边上帮着她,瞧着很是可怜,他不想和她吵架:“我没赞同他啊,就是想了想他那样行事的原因。”
对方好好说话的,季鸣月也泄了气道:“哦,反正你不准说他好话。”
方景星:“我绝对不说,刚刚也不是说他好话。”
季鸣月应了一声,灌酒般喝下一盏茶,觉得缓解一些心闷烦躁,又把茶盏往边上一放,常许就乖乖续上了茶水,她又拿过来仰头大喝。
三人看她这副借茶消愁的模样:……
有点好笑,但是不敢笑。
接下来大家都默契地不聊这个危险的话题,扯了一些家常,气氛越来越和谐起来。
方景星破了案子很是容光焕发的,他高兴地说能在他爹面前得意好一段时间;季鸣月就一直问师父会有什么嘉赏,后者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不过“转正”的事肯定稳了。
转正?
季鸣月觉得凭她的才华,是一点也不需要担心这事的,她更在乎自己能得到多少实际的钱财。但师父也不知道,她就兀自期待着,想着想着就露出贪婪的爱财笑容,看着有点像喝上头了。
茶过三巡,几人本来打算要走了,但方景星忽然问了个问题:“对了师父,还不知道贾兴林这么做的原因欸。”
宋书远一愣,瞥了眼季鸣月,见她没什么反应,就说:“什么原因?”
方景星:“就是成立修香教、召集那些坏人,还有炼丹的事啊。”
“还能有什么,不就爱财?”宋书远挥挥手敷衍道,“这世上因为贪心犯下的罪过多了去了,那朱侍郎的合作,还是他主动找上门去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知了朱岩做的这些龌龊事……”
“不是啊师父,”方景星道,“你之前不是说做坏事总要有些原因的吗?可是这么看就有些奇怪了,如果贾兴林本来就是个贪婪、为钱可以无恶不作的人,他去做个奸诈的商人不是也可以?去参政自己贪污也行啊,为何要做一个道观的教主,然后再依附着别人做生意?”
宋书远本是打算敷衍这小子的,但听着听着觉得他比刚来时进步许多,而且开始好奇案件中的情节逻辑和凶手的作案原因,这是值得嘉奖的事,他作为师父的,自然不能再敷衍,便欣慰道:
“欸,你提了个好问题。那我就同你们说说。”
几人便又静下心来听故事,但季鸣月哼笑一声道:“师父,不会又是什么可恨之人有可怜之处的故事吧?”
宋书远没说是或不是:“你要听吗?”
“您说呗。”
宋书远便说道:“说这事儿还得扯远,你们记得先前我和曾仵作说过的‘生子不举’的事情吗?”
“记得,”季鸣月完美复述,“就是三十多年前,那时候的人家里生孩子,往往只留下一两个,其余的不论男女都溺弃,心狠点的杀了,心软地扔了。”
“欸,就是这个事情。”宋书远朝她一颔首,“而这个贾兴林啊,就生在那个时候,不过他爹娘扔他时候他已经六岁了,会说话会数数,能跑能跳,他爹娘怕他找回家来,就在一个大雨天把他丢到江里去,那波涛大浪的,一个六岁的小孩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