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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画笔才换上特制毫毛,可以远远地勾勒,这般会便利许多,免得引发争执彼此恶言相向。
涵养这种事着实难说,毕竟融合了李逸的记忆和性情,如同两块璞玉雕琢在了一处形成了新的心灵,真莫要太过自负。
昨夜张大人的官服有助于他维持清醒,妹妹如同春花般娇艳的面容也让他镇定,但并不意味着任何时刻都能压住火,他能体悟到内心有些滚烫的东西时不时涌动,得时刻警觉迸发。
接下来需要构思《风云学府》中的诸多形象,主要人物赵逸风、孙墨雄等还有印象,能够依凭记忆描绘出来,但其他众多人物已经模糊了,也不能凭空臆造,于是就上街采集素材。
其实《铁血学府》已经设计了不少人物,但形象太端庄了,没有学子的韵味,甚至有点效仿仕女图的风格。
这显然不行,学子得有学子的精气神,必须得符合大众印象,把貂蝉、王昭君、杨贵妃那样的容貌刻画成学究,连孩童都未必信,这是极大的问题。
创作中人物形象的模式化其实众说纷纭,这个世间某种程度就是模式化的,貌由心生不是没有道理,过于执拗等于自寻烦恼。
《风云学府》之所以成功,除了故事较为新奇外,很大程度也因为实在,原作者没有刻意粉饰笔下的人物,谁看这作品都觉得合情合理,没有突兀之感。
李逸平素就喜爱作画,之前已经积累了不少人物素材,分类存于书房中。
但出于某种难以言明的情愫,他对那种娇柔容貌的人不感兴趣,很少描绘她们。
不是因为同类排斥,李逸俊朗潇洒但并不娇弱,实际上他有几个这样的友人,可能因此下意识避开了模式化,反而有些过犹不及了。
这显然有些孩子气的执拗,李逸昨夜书房里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模特,只好上街再寻。
街画采样是画坛不能说却普遍暗暗运用的法子,一部作品中有诸多人物形象和外景需要设定,谁也没有办法长期守在室外临摹,而凭空想象的往往不够鲜活,于是就出去作画,然后再从画作扒下来二次创作,许多与现实极其相似的画作场景也是这么处理出来的。
时代在演进,工具手段越来越多样,画师们搞的是商业创作,没道理非坚守文艺情怀而坚持实地临摹,其实画出来的效果没人分辨得出。
这样做还算敬业愿意奔波的,有些画师甚至从网上找画作修改,连载创作得赶时间,没用软件转换糊弄就不错了。
也有画师从身边找素材,比如《山水图》作者徐青山画《飞鸟集》时,其中的居士林雨就是以他在书画斋的好友赵山河为原型创作的,不过两人都不承认。
好像也是徐青山说的,把憎恶的人画进作品,是他坚持创作的动力之一。
这么干的画师不止他一个,唐伯虎给华府创作《蟠桃盛宴》时,一度不知如何刻画寿星的慈祥形象,华府管家看他晃晃悠悠以为在偷懒,就说了些难听的话,唐伯虎一气之下就把管家画成了寿星,数百年来供人品评。
这些故事至少还表明一个道理,催画需谨慎。
李逸也画过身边的人,他之前的作品中但凡出现温婉贤淑的年轻女子,基本都有李逸妹妹的影子。
感觉有些怪,这算不算是他情感障碍的表现之一呢?
肯定不是,李逸不认为自己对妹妹有特殊情感,好友王逸飞问过这问题,结果他用画笔表达了强烈。
“,你才打自己妹妹主意呢,那岂是人哉?”
华夏人说这话全世界人民恐怕都会深信不疑,他们可不兴搞这一套!
现实中当然未必如此,之所以给人造成这种印象,华夏画坛其实难辞其咎。
虽然许多书画机构口号喊得响,高雅、情谊、勤奋、成功等等五花八门,其实骨子里观念不正,出版的作品画面可能是优美的,但思想内容却充满奢靡,不然怎么能保证销量。
李逸的好友王逸飞目前也在从事绘画创作,大大方方搞的是纯正文人画,已经有作品在文人向杂志上连载,题材正是兄妹情,收入着实不菲。
其实李逸也能随手画出极美的和腰肢,比王逸飞画得还好,就是还没到穷困潦倒的地步,不然也早干起这个了。
他总觉得画师画这个,就像文人去作了歌姬。
与其画这个,还不如真去作歌姬。
另外他对妹妹的爱真是正常纯善的,记忆中没有找到混乱不堪的东西。
从长安出发交通极为便利,官道有长安道和洛阳道,可以很便捷地直达开封、金陵、扬州。
接下来几日的下午李逸一直在奔波,除了作画他也想再熟悉一下这里,记忆有时是不可靠的。
开封人流量极大,比较乱,是作画的好去处。
李逸有一把开封城门东口驿站马厩的钥匙,带在身上快半年了,始终没有去使用过。
记忆中的这件事很蹊跷,那是半年前的某一天,风和日丽有点燥,李逸准备下楼用膳,一个戴着斗笠长得像侠客的灰衣中年人敲门,给了他一把钥匙,说有一份重要的信函放在开封驿站马厩里,务必尽快取去拿,然后神秘一笑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