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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谁在哪里?”我害怕地紧紧抓住温也后背的衣角,额头抵在他的大臂上,紧闭双眼。
“是鬼差,有法阵他们进不来,我刚开了个门缝,阴魂已经被带走了。”他耐心解释。
我跟随温也穿过迎碑,来到前进院,走到大门口,他对着外面点点头,说了句‘有劳了’,便侧头看我。
“刚才你太姥姥受到攻击,你家的猫灵为了保护她,把她的生魂带到了后山,现在已经被鬼差送到了门口……乐小麦,拿着你太姥姥的衣服,去门口叫魂把她领进来。”温也推了我一把。
怎么又冒出了个猫灵?家里到底有多少我看不到的东西!
“怎么叫?就是大人喊小孩子回家吃饭的那种吗?”我在院子里随手拿了件太姥姥的外套,询问道。
温也点点头:“一边走一边叫你太姥姥的名字。”
第一次叫魂,有点尴尬,又有点害怕。
我打开大门,清了清嗓子,声音如同蚊蝇:“蔡梅方,回家了。”
“你没吃饭吗?吵架的气势呢?”温也瞪了我一眼。
我提高了声量:“蔡梅方,回家了!”
每走一步,喊一声。
喊魂是华夏土地各个地方都有的民间习俗,只是方法稍有不同,但归根结底都是脱胎于最早的巫术。
自打温也告诉我的亲生母亲是个巫女,我便查阅了些典籍资料,最早的巫教起源于最原始的自然信仰,天地日月,白昼黑夜,那时的人们认为万物皆有灵,万物皆可崇拜。
当时的大巫是人与神之间沟通的使者,上达天听,下达民意,他们有权训御君主,是那个时候部落的精神领袖。
他们通晓天文、历法、医学、占卜、历史、歌舞和文化,只有品德高尚,聪明正直,智慧深远的人才有资格称为‘巫’。
女称巫,男称觋。
可以说,巫是人神的合一。
只是后来巫蛊之祸,才将巫从庙堂之上拉下来,从此隐匿市井,有的人融合邪术,成为了人们眼中‘不入流’的旁门左道。
很多宗教其实都有巫的影子,或者吸纳了巫的部分术法,说巫教是万教之宗一点都不为过。
而最早的灵山十巫,相传是女娲食肠所化,是神的使者,听之前赵彦祖说,这十位的法力不可估量,可惜最后归隐,没人知道他们在哪里。
大荒之境不知道是这十位,还是他们的后人创造的。
而我的母亲又是怎样的巫女呢?
我拿着太姥姥的衣服,嘴里喊着她的名字来到正厅卧室。
原本趴在床上的蛟灵突然抬起头,竖长的瞳孔目送着我、可能还有我身后太姥姥的生魂来到床边。
温也手指勾了勾,手上掐诀,嘴里喊了声‘蔡梅方’,原本胸膛起伏微弱的太姥姥,突然深呼吸了一口气,发出一阵咳嗽声,随后慢慢睁开眼。
我又惊又喜,趴在床上轻声叫她。
“小麦你怎么回来了?”她面色苍白,虚弱问道。
我鼻头发酸,担心地埋怨:“我还好回来了!要不真的要给你送终了!这次我不回来,你烂在家里都没人不知道!”
她缓了缓气息,眼睛里的精光慢慢回归:“狗嘴里吐不象牙来,有东西护着我,老太婆我还死不了。”
“是是是,你看看你养的这都是什么!”我指了指趴在床边的蛟灵。
“还有我看不见什么猫猫狗狗灵吧!你瞒着我做了多少事啊!”
太姥姥要坐起身,我将她扶起:“我可没瞒着你,它们都是我相依为命的亲人,比你这个臭丫头跟着我的年头都长,天天在院子里后山上跑,只是你看不到而已,我不告诉你一是怕吓到你,二是……哎,你是谁?”
她靠在床头,看向床尾倚在衣柜的温也,突然神秘兮兮地笑道:“小狐妖,居然修成了人身,真是不简单……”
哎?她怎么能看出温也是只小狐狸。
温也抱臂冷哼:“老巫婆子,你也不简单,找了这么个地方避世,还有个千年蛟灵,院前种着阴气极重的槐树,恐怕后山也有猫腻,整个院子做了法阵,怪不得能藏住乐小麦。”
“呵呵呵……看来你都知道了。”
太姥姥用手指了指窗台上的烟杆,让我拿过来,我气的拍掉她的手:“你都这样了,还抽!”
“二是什么?快说,别扯开话题!家里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上门的男人怎么回事!我妈到底是谁!她在哪儿!”
太姥姥脸上没有波澜,毫不意外我已经知道亲生母亲的事。
“臭丫头,着什么急,容我老太婆抽口烟慢慢给你讲。”她佯装瞪了我一眼。
没等我去拿,原本躺在床上的蛟灵抬起头颅,爬到窗台,将烟杆子卷了过来。
“还是霓裳心疼我这个老太婆。”太姥姥把烟杆叼在嘴里,摸了摸蛟灵的脑袋。
我看着蛟灵诡异地合上眼,很享受太姥姥的抚摸,咽了口口水:“它叫霓裳?”
“它吃人你知不知道?”看着霓裳肚子里的人形,我惊恐地提醒。
“这些不知好歹的后生怎么配成为霓裳的食物,只是用胃液融掉,再丢到后山处理。”太姥姥波澜不惊道。
“你你你!你这是杀人!”
太姥姥用烟锅子敲了下我的额头,示意我点上烟:“臭丫头还不是要保护你!一个傀儡而已,死不足惜,还妄想收走霓裳,哼,自不量力。”
霓裳好像知道我害怕,慢吞吞地从床上爬下去,肚子里拖着个人形,离开了房间。
我从窗户往外望去,它爬到院子的那口枯井旁边,身影就不见了。
“被霓裳吃掉的男人是谁派来的?”我扭过头正色道。
太姥姥颤颤巍地去掏挂在烟杆上的破旧小荷包,里面装着烟丝和火柴。
想到温也闻不了异味,我扣住她的手,皱眉道:“你先说,否则不许抽。”
“反了你了!你不知道烟是我老太婆的命?”她用另一只布满老人斑的枯瘦大手箍住我的手腕,像是镣铐枷锁。
不等我喊痛,她的手骤然放开,瞥了眼我身后的温也,嘿嘿笑道:“从你十六岁那年我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藏来藏去,还是躲不掉……有他护着你,比我这宅子的结界安全的多。”
我脸上发烫,小声反驳:“我们只是雇佣和合作关系,不是他护着我……”
温也不耐烦地催促:“老太婆快说,少打机锋!你个几十年寿命的老巫婆子怎么会有千年蛟灵,莫不是乐小麦母亲故意留下的?”
太姥姥将烟杆放下,眯着眼沉吟片刻,缓缓讲述这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