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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我们三个和江老师有说有笑,不知不觉间,便到了分别的时候。我们三个在虎夷山市站下了车,而江老师还要继续前往列车的下一站——绍武。
江老师帮我扛了一个行李袋,亲自将我们送到车外,直听到列车员对着他疯狂吹哨子,才和我们依依惜别。
出了火车站,我们又来到了公交站台。按照既定的计划,我们还要坐上四个小时的大巴,去到虎夷山脉的大山深处——泰宁县。
我们三个几经周转,终于坐上了大巴车。林冲冲主动和我并排而坐,小四眼则带着两大袋行李坐在我们的前排。
这个时候进山的人少,空荡荡的公交车上只有我们三个人。我们左等司机也不开车,右等司机也不开车。急得我们跟热油锅上的蚂蚁。
小四眼实在不耐烦了,从钱包里拿出一沓钞票。走到司机面前晃了晃,说道:“师傅,这时候也没什么人来,我们三个着急进山,您先开车,这一趟的损失我出。”
小四眼家庭条件优渥,父母都是川藏地区的高官,放在古代,至少也是个剑南西川节度使。我知道他这样做并不是瞧不起人,只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此乃情急之下不得以的办法。
谁知道那司机并不买账,用带着闽北口音的普通话把小四眼骂得狗血喷头。吐沫星子直喷了他一脸。
我和林冲冲看着小四眼灰头土脸地回到座位上,不禁都笑了起来。小四眼回过头来,对着我做了一个鬼脸,一边用手指戳我的衣服,一边说:“还笑,还笑,还不是为了你,老子连雅思都没得学,不远万里来这里跟你抓什么蝴蝶。”
就在我和小四眼打打闹闹的时候,突然间,车门一开,我们听到车外传来了几声清脆的银铃声,如同溪水叮咚般悦耳。
我定睛一看,只见一个背着竹篓,袅袅婷婷的美丽少女,缓缓走上了车。
少女一身灿若彤云的凤凰装扮,头上用红色的头绳变成一个高耸的凤凰冠,襟开右祍,腰悬银铃,一看便是一个美丽的畲族少女。
少女在我们身边坐下,对着司机说了几句闽北方言,司机便吆喝了一声,启动了大巴车。
我一脸惊讶地看着畲族少女,仿佛她会施展什么魔法一般。
畲族少女看着我笑了笑,露出一口健康的牙齿,问道:“阿哥好!你们也是去泰宁吗?”
我呆呆地点了点头,说道:“是滴。是滴。”
少女粲然一笑,伸出洁白的手臂,说道:“阿哥你好!我叫兰梦瑶。是畲族人。我的家就在泰宁县,这一路上我们可以做个伴呢。”
我和少女握了握手,又简单介绍了一下林冲冲和小四眼。
少女一听林冲冲和小四眼又是博士又是硕士的,不禁惊讶地捂起了嘴巴,问道:
“阿哥,你们难道也是进山抓蝴蝶的吗?”
“咦!”我的嘴唇一阵痉挛,不禁想到,怎么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人好像都知道我们要去干嘛似的。还有,少女口中的那个“也”字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另外一伙人也盯上了金斑喙凤蝶。
就在这时,前面的司机骂骂咧咧地说了一句:“这几个小子这么有钱,进山不是去猎黑熊,就是去买黑熊胆的。”
少女一听,当即跳起来争辩道:“阿哥三个都是高学历,又漂亮又文雅,啷个像那些猎杀黑熊,伤天害理的臭流氓们。我说阿哥他们就是去抓蝴蝶的探险队。”
为了不坐实臭流氓的恶名,我于是承认了我们三个是进山抓蝴蝶的,不过我没有提金斑喙凤蝶,而是提到了另外一种蝴蝶——宽尾凤蝶。
阿妹深情地望着我,明亮的眸子清澈的仿佛是一泓清冽的泉水。她轻轻地喟叹道:
“还好,你们不是去抓神蝶,神蝶受到武夷仙君的保护,是古闽族人历代崇拜的三神之一。”
我听少女如是说,不禁怔了一下,短促而痉挛地胡吹一口气,问道:“兰妹妹,你口中的这个神蝶不会是叫金斑喙凤蝶吧?“
而这时,林冲冲和小四眼也转过来,一脸惊讶地看着少女。显然,他们也非常关心这件事。
少女一听我提到金斑喙凤蝶,小脸因紧张和恐惧而变得苍白,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嘘!阿哥,千万不能提神蝶的名字,被武夷仙君知道了,会降下雷电惩罚我们的。”
司机哼了一声,幸灾乐祸地说道:“我说吧,这几个人就不像是好人。”
小四眼被这个司机几次三番的讥讽搅得心烦意乱,站起身来,露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去,幸而被我及时拦了下来。
我转身对兰梦瑶继续问道:“那,妹妹,你们崇拜的另外两个神物是什么?”
兰梦瑶像是一个受惊了的小兽,战战兢兢地说道:“另外两个是神蛇和蛇树。”
“好,既然不能说他们的名字,那你简简单单跟我说一下她们的样子吧。”
少女被我逼得简直要哭起来,她继续呜咽着说道:“那神蛇就是一条在天空中飞舞的花斑巨龙,据说它生活在大山深处的蛇王宫之中。神蛇是大山的保护神,保护虎夷山脉风调雨顺,年年丰收。但若是它发起怒来,便可以在一瞬间毒杀一个村落的村民,就连牛马都不能幸免。”
“而要说那神树,可就更厉害了。神树是武夷仙君在上古时期,从中原地区带来的参天古木。传说神树又高又大,仿佛是擎天一柱,它的树皮是仙药,只要有山哈百姓生了怪病,只要吃上神树树皮熬制的糖水,便会起死回生。”
“本来我们都不敢提起这三样神物的,今天我真是破了大戒了。要是武夷仙君怪罪起来可怎么办啊?”说着说着,兰梦瑶便呜呜地哭了起来。
从兰梦瑶的话语中,我推测出所谓的神蛇应该便是一种大型的蕲蛇,俗称“五步蛇”,而神树应该就是江老师要寻找的红豆杉树。
不过我对于怪力乱神之说一向不信,所以对于所谓的武夷仙君的惩罚也丝毫不信。
就在我刚要拍兰梦瑶的肩膀安慰她的时候,刹那间,车窗外乌云蔽日,电闪雷鸣,天空中仿佛裂开了一道口子,暴雨倾盆而下。
兰梦瑶呼号一声,悲悲戚戚地啼哭道:“武夷仙君生气了,我们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