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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西山墓地的路上。
绯月上车后，司机主动降下中控，隔绝了声音。
“孩子，这是你妈妈的几张照片。她留下的也只有这么几张了。”坐在绯月旁边的沈崇万说。
那照片被保存的很好，放在一个小相册里，沈崇万拿的时候是那样的小心翼翼。
绯月接过照片看了看，那确实是一张绝色的脸，一双像小鹿的眼睛，竟是那样一双无辜的双眸。“
她比我想象中的更美好，你忍心吗？”
沈崇万叹了口气，他当然明白绯月的意思。他当然不忍心，他是情不自禁，不忍心与她错过。
“……最初的时候我只是想保护她，后来就喜欢上了她，就越来越失控……”
他不想辩解，如果重新来过，他也许还是会不惜一切代价抓住她。
沈崇万看着车窗外，沉思了几秒。
没有刺的玫瑰注定了被人采撷后枯萎凋零的命运。
尽管不是出于本意，但是他还是深深地伤害了她，正是他的纠缠把她推向深渊。
他们的故事跟大多数戏本里面写的没什么两样。
一个是貌美如花，懵懂年华的乱世佳人，一个是风度翩翩，未经情事的富家少爷。
英雄救美的戏码上演几次之后，神女有心，襄王也有梦，一切都是那么水到渠成。
只是戏本里的佳谈美事在他们这里成了悲剧。
“我跟你讲讲你的妈妈吧！”
沈崇万自顾自地说起来。绯月不作声。
“她从南方来这边投亲，被人纠缠，我救了她，帮她寻了亲，我们就这样认识了。我渐渐喜欢上了她，只是我的婚姻由不得自己做主，家里不同意。我暗自计划带她一走了之，可是父亲突然病重，我没走成。”
“我父亲过世，我接手家族生意，忙起来，我们见面少了，再见她的时候，她的亲戚已经为她寻了一门亲事。为了尽快推掉何家的联姻，我铤而走险做了几次冒进的生意。想在家族里争夺话语权。”
“只是我没想到何婉珍先坐不住了，她用利益换取大部分沈家长辈的支持，逼着我成亲。又加上我那几单生意赔了不少，何家帮沈家兜了底，我没有理由拒绝。我成婚了，但我从来不碰何婉珍。”
“也是我那时候太年轻，自视甚高，总觉得一切会按照我希望的发展，没想到何婉珍竟然对我下了药很快被确诊怀孕，我生意上又出了些问题有一次我喝多了，稀里糊涂就去找了你妈妈，第二天醒来，我再也不想放开你妈妈，我想办法帮她退了亲事。”
“在我想跟何婉珍摊牌的时候，她发现了你妈妈的存在，何婉珍带着两个孩子上门羞辱你妈妈，你妈妈知道我骗了她，她羞愤之下离家出走了。我找到她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是与她有过婚约那个医生，我强行带走了你妈妈，把她关了起来。但她趁我放松警惕逃走了。”
“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找到她，再后来的事情就是有人给我一封信，说你妈妈在医院里难产，那是我的孩子，我马不停蹄地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告诉我一尸两命，我当时差点儿晕倒，强撑着办完你妈妈的后事就大病一场。之后，我跟何婉珍就一直互相折磨至今。”
“我也是重新调查当年的事情才知道，那个给我送信的人是何婉珍安排的，她就是要让我亲眼看到你妈妈死，为了让我死心。也是何婉珍买通医生，害你妈妈难产。都怪我，若是我能早一些发现何婉珍那些阴暗的手段，你妈妈她也不会”
“是吗？听起来好像你很无奈，很无辜，我倒是觉得是我妈妈错了她爱错了人。”
“绯月，我知道你这样说我你自己也不好受，当年的事情你想要什么交代，我都能满足你。”
沈崇万那样一个横眉冷目的人在绯月面前卑微到了极致。
“你能让我妈妈活过来还是能让何婉珍去坐牢？”
“你妈妈她我抱歉，不过，我不会让何婉珍比去坐牢好过，我会让她好好跟你妈妈赎罪的。当然，我也会赎我的罪过。”
“我不用你交代什么，你做什么跟我无关。我妈妈也看不到。”
绯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冷漠了，她说不上来对云若是什么感觉，她只是恨沈崇万，恨他的自私，毁了两个女人。
“绯月，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我对佳雯教导少些，一方面是觉得她像何婉珍，我喜欢不起来，我对建宇更亲近些，因为他很懂事，或许是他小时候我冷落他的缘故吧！他很敬我，也怕我。在我面前他总是小心翼翼的讨好。但是无论如何，你在我这里是最珍贵的，任何人都比不了。你给我个机会让我好好照顾你，我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了！你对我而言也是。”
“我真的不需要。”
面对这样冷静的绯月，沈崇万总是有些不知所措。
为了不想气氛太过尴尬，也为了为彼此有个缓和的空间，他于是又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我知道一下子说了这么多事情，你需要时间消化，你好好想想。我们慢慢来。我能经常看看你就很开心。”
绯月看着照片上那个美丽善良的女孩，她比自己现在的年纪小，妈妈这个词包含了很多，可是在她这里是陌生的。
她想念过那个送她去福利院的人，想念已经归去的爷爷奶奶，但是对这个用命换了她活下来的女人她只是心疼，她的眼泪啪嗒啪嗒落到了相片上。
“这张照片给我吧！”
绯月擦了擦眼泪说。
好像有了这张照片，她生命的空白就填充上了，她不知道这算不算自欺欺人，这一刻，她却只想这么做。
沈崇万自然是答应的。
到了地方，绯月放上一束花，跪了下来。
“妈妈，我来看您了。”
“我来晚了，您不会怪我吧？以后我会常来的。”
“谢谢您把我带到世上来，爷爷奶奶很疼我，我过得很好。”
绯磕过头绯月便起身。当着沈崇万的面她也不想多说话，于是就在一旁站着。
她看着那个自称是她父亲的男人，抹着眼泪对着墓碑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个多小时，带着无尽地忏悔，无边的思念褪去商人的老奸巨猾，此刻沈崇万倒是像一个孤独无助的老人。
天已经快黑了，他们也踏上了回去的路。一路无言，一个充满迷茫，一个沉浸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