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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春天到了种子却不肯发芽【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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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良在大哥家里住下来。

白天他也出门去找寻过所谓的食物发放点,却没有找到,这和他意料地差不多,所以失望也不是太大。

到底是镇上,偶尔还会来电,电也是时来时断,所在的县城虽然临近南方,但总归是北方的地理位置,遇到阴雨天,屋里更是冷得坐不住,停电的时候,徐子良就想法烧壶热水喝,这时的他已经用上了从小区附近捡的树枝,不过不多,或者披着一床被子来回在房间里快速踱步,这样能够让身子变得暖和一些。

披着被子在屋子里跑来跑去的样子,和一个突然发癫的疯子无啥两样吧。

当然徐子良也不再期望大哥一家能突然用钥匙打开门回来,有时门外响起可疑的动静,徐子良就像一只猎犬一样迅速窜到大门,通过猫眼看向外面,生怕来者的出现会影响他的生活。

那一次徐子良看到一条狗,饿了很久,皮包骨的狗,大概是在寻找吃的,每家每户的门外它都搜寻一番,但失望却始终伴随着它。

徐子良动了恻隐之心,他甚至想开门把狗放进来,请它吃顿面汤,等它吃饱再让它离开,但手放在门把手上,过了好久,徐子良还是没有拧动门把手,他感觉他和门外的流浪犬没有什么区别,无非他在门里,它在门外,他比它幸运地发现了一批面粉而已。

偶尔还能联上网,但得来的都是一些坏的消息,终于,随着冬季即将结束,电力终于无法供应了。

接着断了燃气,自来水,偶尔还能使用。

整个冬天都咬牙扛了过来,快到立春的时候,徐子良生了一场胃病,这病让他吃啥吐啥,虽然也没别的可吃的食物,吃来吃去都是那批面粉,饮食的单一,让徐子良的胃终于出了问题。

即使这样,几十箱粗粮又能撑多久呢,不仅仅是粮食,蔬菜鱼禽样样都早已不见,徐子良大病了一场,好在他在大哥家里发现了一瓶胃药,做生意的大哥饮食没有规律,也是年龄轻轻就落下了胃病的病根,家里少不得胃药。

幸好胃药是对症的,这让徐子良从疾病的手中挣脱出来。

足足一个星期,徐子良才能下床,下床前徐子良需要坐在床上蓄力一会儿才能站起身,他发现,自己的大腿已经瘦到脱形,徐子良看着大腿,感觉它们不属于的身体,腿还在微微颤抖,无形地诉说着它的无能与不易。

人在屋子里也需要活动,徐子良站在窗前向楼下看去,看不到人迹,这个冬天,很多人继续生病死去,县城里幸存的人,开始向另外的周边或者是更大的城市转移,听说有的城市能够保障水电粮油等基本的民生,徐子良住的这个小县城,已经呈现出被放弃之后的不可救药的荒凉感。

那只狗又来了一趟,可能嗅到徐子良煮面条的气息了。

徐子良还是狠着心,没有给狗开门,虽然他听见狗用爪子扒拉着他的房门,那扒拉声急切又失望。

这一次,徐子良多煮了一些面条,还剩小半碗,也是因为身体刚好吃不下的原因,徐子良想了想,他决定把这小半碗面条分享给流浪狗吃。

这狗一直在这一带活动,说明之前它就住在这里或者是附近。

狗的活动很有规律,尽管这个世界不再需要规律与时间,但它的活动一直是黄昏时分。

最终,徐子良决定去找狗,看着小半碗剩下的面条,徐子良还是觉得应该找狗,他带着面条,换上一双薄一点的运动鞋,准备妥当,这才走出门去。

他的腿软软的,就像面条一样软,以至于他每一步都刻意让自己走得更稳当一些,到了楼下,他听到有动物的叫声,于是侧耳倾听,但分辨不出方向,仔细听时,动物的叫声又听不见了。

小区的空间突然间好像增大了数倍,太过安静,也是一件令人不安的事。

空房是如此之多,那些失去主人的,被房主遗弃的,或者是主人再也回不来的房子,空置房子的数量,已达到难以计数的地步。

小狗是黑色的,小黑去哪里了呢,出门一趟,徐子良没能找到小狗,端出去的面条又端了回来,晚上,徐子良吃光了碗里的面。

第二天,徐子良再次选择黄昏时出门走走,没有遇见人,但在街的拐角处,徐子良一眼看见一堆带着污血的皮毛,黑色的,早春的风吹着它,但不可能唤回它曾经的生命。

那是小黑,徐子良很懊恼,早知小黑是这个命运,怎么着他也会让它吃顿饱饭再离开人世。

找个地方挖了一个坑,徐子良将小黑的皮毛埋在坑里,算是对它歉疚的补偿。

饥饿的人杀了它,然后藏在某一个地方,正在贪婪的啃食着它的肉。

这是疫情来袭后的第一个冬天,总算过去了,第一个冬天,幸存者们还有食物,所以第一个冬天还没有那么难熬,真正的考验,其实才刚刚开始。

幸存者们把希望放在即将到来的春天,也许种子只是累了,它们休息了这么久,等到春天再度降临,春风自然会唤醒它们苏醒发芽的意识。

所有的种子都希望自己在春天里成长,没有一粒种子甘于沉寂与死去。

这是种子的天性。

幸存者们就在这样的信念下迎来了春天。

徐子良有个想法,等春天来了,他要回农村种地去,祖宗世世代代都是农民,种地是最务实的选择,人活在这个世上总要吃粮食的,没有粮食就没有了一切。

粮食短缺人口锐减的时刻,种粮,也是农民后代的使命感。

但有的时候,信念是盲目没有根据的,甚至像是精神鸦片,幻想的繁华,看不见悲凉的实质。

粮种呢?去哪里寻找粮种?就算有了粮种,它们也不再发芽,不仅是粮种,所有的种子,它们都不再发芽。

所以尽管春天来了,但几乎所有的种子就像遭遇了诅咒一般仍在沉睡,春风没有唤醒种子们的沉睡,偶尔也会有一些种子发芽,但这些部分发芽的种子,有的在成长中夭折,有的没有结出果实,它们发芽,开花,就是不结果实,就在这种反常下度过植物的一生,它们的生命本不该如此。

幸存者越来越少,和不能发芽的种子一样,他们再也没能迎来下一个春天,因为饥饿,因为无药可治的疫病,因为各种原因,总之是再也见不到春天了。

徐子良回了一趟乡下,空空的田地里,不见春天的绿色,黄土暴露的田野,看上去触目惊心,这可是春天,应该充满生机的春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