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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浔落下的板子不快,力道却没减。
刚浮起的肿伤被下一记戒尺抽碾,瞬间痛感飞涨。
周昫咬了半天牙,终究还是受不住那重叠的痛,嗷地高嚎一声再跪不住,猛地蹬直了腿整个人往前冲了一截,扑腾着几乎要爬到床上,绷紧了腰背捂住身后,张着嘴呼呼直喘。
身后的戒尺停了。
陆浔像是料到他会坏了姿势一样,波澜不惊,面色平静地等着,也不催他,就看着他从粗喘渐渐收敛平缓。
疼痛总算降到了勉强能忍得住的程度,周昫缓过了神,这才后知后觉屋里静得只剩下他的喘气声。
坏了,他姿势坏了!
周昫胆战心惊地回过头,果然见陆浔看戏一样皮笑肉不笑地等着他。
“缓够了吗?没关系,不着急,反正要重来的,不够你再接着缓缓也行。”
师父你怎么能面色平静地说出这么恐怖的话!
陆浔头上冒火,周昫哪里还敢再缓,默默地把自己挪了回去,再跪下弯腰时肌肉拉伸,扯到了臀腿的那道肿伤,又疼得他直抠床板。
“不敢了师父。”周昫眨眼挤出两丝哭腔,弱弱地给自己求个饶,“受够教训了,轻一点好不好,挨不住了……”
陆浔垂眸扫了一眼他身后,除了臀腿交接那一道红得厉害,隐隐有要肿起的意思,其他地方都只是浅浅的浮红一片。
虽然这种打法不太显伤,但陆浔自己下的手自己清楚,离周昫挨不住的程度还早着呢。
周昫自从知道他吃软不吃硬之后,挨打时就很少再硬气叫嚣了,倒是扮可怜装扛不住的多,摆明了搏他心疼,陆浔试过一次之后便不再上他的当了。
“别着急喊。”陆浔带着点笑,看得周昫心里发毛,“想要挨不住也不用这么心急。”
戒尺点在了腿边,推着周昫把撅歪了的姿势摆正,又点在后腰迫使他把腰塌下去,然后一路滑过,点在了那道肿伤上。
皮肤在轻撩之下起了一层寒芒,还没挨就开始发抖。
周昫心里预感不太好,嗓音已经变了:“师……”
没等他话说完,戒尺已经落下来了,带着横风抽开在皮肉上,一瞬间带出一道火烧火燎的疼。
“啊!”周昫猛的一下抽搐,浑身发颤,生生把要挣扎的苗头压了下去,维持着姿势没变,只在口中大叫,“错了,错了,师父饶命!”
又是一下。
“啊!”周昫两手不敢往回缩,就死死地往前抻着,腹下却绷紧起来。
只是这样反而把身后顶得更高,几乎是送到了陆浔手中。
又是一下。
周昫要疯了,身后那一道滚烫得飞快,几乎要把先前的肿都翻出来。
陆浔其实并没有加力,相反还减了两分,只是他如今改了打法,落尺的力度都散在皮肉表面,三两下就抽出一层斑驳的红痧,晕在臀腿之间看着有些骇人。
“师父,师……嗷!”周昫强撑着挨过了十二三记,到底是一下没忍住缩回手半撑起身。
听到陆浔啧了一声的时候,差点吓飞了魂。
完了,又动了,都挨过一半的数目了,不会还要重来一遍吧……
周昫小心翼翼地瞥了陆浔一眼,心里有些憋闷,突然就擦了一下眼睛,壮着胆子跪起来,默默地凑过去抱住陆浔的腿,低头皱着个脸也不说话。
咋咋呼呼的认错求饶听多了,这种默不作声的卖乖却是第一次。
陆浔直观地察觉出他心里委屈。
这事说起来其实也算不得什么错,谁家崽子被叼出去之前不哭嚎着扑回来几次,周昫能在自己闹情绪不想当差时来找陆浔讨个责,已经算是态度端正了。
只是陆浔想给他立个教训,免得他养成了习惯,以后都把自己的情绪交给陆浔处理。
“抱着我干什么?趴回去。”陆浔轻轻动了动腿,语气却明显软了下来。
周昫委屈的情绪一下子就起来了,一声不吭地把陆浔抱得更紧。
陆浔让他拽得无奈,就着那姿势捏了捏他的耳朵:“多大了,有错不反省,却跑来与我撒娇。”
周昫乍然仰起了头,下巴拄在陆浔腿上,由低往高地看着他:“我没有不反省,我知道错的,可是你不听啊,还打那么重,还要重新打过,都挨一半多了还要重新打过,我又不是木头,怎么可能忍住不动!”
陆浔听着他几乎声泪俱下的控诉,倒像是自己欺负惨了他,心下好笑,抬手敲了一下他的额头。
“既是知错,不好好挨罚,还耍着心思赚我心疼,你说你该不该打。”
周昫闷闷地闭了嘴,整张脸都写着委屈。
“快点,趴回去,再闹可就翻倍了啊。”话是这么说,陆浔的手却在周昫的头上安抚一样地拍了拍。
周昫撅着个嘴,听他半哄一样的语气不像是认真要罚,这才勉强信了他,磨磨蹭蹭地趴了回去。
陆浔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先摸了摸他身后那道伤,这会儿边缘已经开始晕开了。
十来下而已,不算多重的伤,连肿块都没怎么起,只是因着陆浔用了技巧,那位置又不扛揍,才疼得厉害些。
陆浔放了心,坐到床边,给他轻轻揉着:“守备军的差事,你可有什么打算?”
周昫紧张了一下,发现陆浔揉得舒服,不像是要折腾他的样子,这才放松了趴着。
“差银肯定得要回来,户部说眼下拿不出银子,但马上中秋,各地的秋供总挪不掉,我到时候就派人去户部门口盯着,来一个我搬一个。”
这不要脸的法子,还真像是周昫能想出来的。
陆浔嘴角勾了点笑。
虽说有些胡闹,却也不是多大的错处。对付户部那群老狐狸,这种另辟蹊径的法子说不定倒能管用。
陆浔停了揉伤的手,巴掌盖在周昫身后的伤上:“行,给你十日,我要看到这事解决了。”
十日?
周昫愣了一下,就被身后的巴掌打得吱哇大叫,手脚乱扑:“师父!师父!疼疼疼,你别打、别打呀……”
陆浔按住了他的后腰,也不拘什么姿势,只往他那泛红处盖满二十下巴掌:“若是完不成,戒尺四十,照实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