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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你就不懂了吧！”
李寡妇白了一眼冯茹继续道：“我们家孤儿寡母的，我要不这么干，那还能活得下去么？
别人今天敢掰你三穗苞谷，你不敢吱声，明天就他敢进地里把你粮食全都拉走。
我这么一闹腾，那些自己活不下去想歪路子的人就得掂量掂量。
不说我就说你吧，当时你要是有我这胆量，怎么也不至于让吴有福、李老三他们把你欺负成这样。
你们文化人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什么舍得……什么马来着？”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冯茹笑着帮忙补充。
“没错，就是这个。我和你讲冯茹，他们男人是舍出一条命去，就什么都不用怕了。咱们女人不同，咱们女人是舍出一张脸去，就什么都不用怕了。”说着她自顾自得意的笑了起来。
却在这时，响起了两声轻微的敲门声。
李寡妇开门去看，结果发现门外空无一人。
纳着闷儿刚想关门，却见大门口有一块石头。
石头拿开，底下是折的整整齐齐的两块钱。
李寡妇拿起钱，站在大门口左看右看，都没发现有人。
疑惑之间，听见坡上刁大河家的大门轻响，她不由自主露出了笑容。
“切，没出息，送钱都不敢直接给。”李寡妇骂了一句。
刁大河把两桶水挑进厨房。
秀芝伸手接过一桶想要帮忙倒进水缸，小丫头个子小，动作有些吃力。
刁大河连忙伸手抢了过来，稍微一用力，就把铁桶里的水倾倒进了水缸。接着又把另一桶水也倒进了水缸。
秀芝站在一旁，甜甜的笑了。
刁大河觉得秀芝笑得很好看，忍不住抱紧怀里亲了又亲。
秀芝羞红了脸，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好一会儿，两口子才分开，没办法，天太热了，再抱着就要缺氧了。
秀芝烧起热水，准备两口子洗漱，然后睡觉。
刁大河弄了个马扎坐在秀芝身边，给秀芝打着扇子。
坐了一小会儿，觉得有些闷，秀芝没话找话道：“哥，你说李嫂子家的苞谷是谁偷的？一口粮，一条命，偷人家粮食，想要不劳而获，简直太缺德了。”
“或许偷东西的也是想活命呢！”刁大河笑了笑说道。
看秀芝有点儿疑惑，刁大河没做解释，而是岔开了话题。
道德是填饱肚子之后才有的东西，是一群吃饱了的人制定出来约束吃不饱的人的。
人最大的恶，就是把自己的认知当真理，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别人。
这个世界的可怕之处在于，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对的，却不知道你的认为也是别人设定好的。
刁大河不想去改变秀芝的观念，有时太过清醒并不是好事，郑板桥都说了“难得糊涂”，只要逻辑能够自洽，糊涂一点儿也未尝不可。
两口子的日常结束，秀芝汗津津的埋头进刁大河的怀里。
刁大河看秀芝太热，又善良的帮她打起了扇子。
两口子默默的的躺了许久，秀芝突然轻叹了一声。
刁大河心中警铃大作，立即问道：“媳妇儿，你这是何意，莫非对我不满意？”
秀芝伸手捶了一下他的胸脯，红着脸道：“说什么呢，你这么好，我怎么会不满意呢？”
随即她又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是为了从军叹气，他读书可认真了，可好不容易高中毕业了，还只能回来种地。
你看他今天故作无所谓的那样，真让人心疼。”
和五六十年代不同，此时的高中生已经算不算什么高学历人才了，从城市到农村，积累了大量找不到工作的青年人，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社办企业。
不过十年寒窗就是为了改变命运，李青山一家拼尽力气供一个高中生可不容易，最终连个编筐会计都没当上，的确让人有些意难平。
刁大河本来想着带着小舅子上山捕猎，下河捉鱼，混两年之后一飞冲天的，但看秀芝对弟弟的事儿如此挂心，他有些动摇了。
有什么比媳妇儿高兴更重要呢？
刁大河决定帮李从军把工作的事儿办了。
次日上午，刁大河和李老三同行去了大队。
书记办公室里，吴有福笑得很灿烂。
“大河啊，可是有些日子没见了。我不叫你，你也不说来看看我。”
刁大河伸手递烟，笑着道，“书记您多忙啊，日理万机，我没事儿可不敢随便打扰。”
“这话说的，革命工作再忙，也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么。以后不管有事儿没事儿，只要想我了，尽管来找我。”
刁大河差点控制不住打了个哆嗦，心道：“我想你个锤子。”
面上带着笑问道：“书记，您这是找我有事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