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邝寿客也笑了,但是只是一瞬,转眼又板着个脸,看了小师弟一眼:“哼,我要是早知道你半途而废,我才不费那心思。”
陈正把方南雪带来的点心打开,递过去一块芝麻糖:“大师兄,我特地让她买的仙友斋的芝麻糖,你看看还是不是以前的口味。”然后自己又打开状元糕,拿了一块自己吃,“嗯,状元糕还是老味道。阿雪啊,以后你要是回上海,记得给你师伯多捎点儿其他地方的糖果。让他帮我吃。”
邝寿客还是把芝麻糖接过去了,看着方南雪笑着看他们,有些不好意思:“我这里没有女娃娃,所以没有备什么糖果点心之类的,我让问童忙完了去给你买点儿?哦,问童是我小儿子,也就是在外面给人把脉的那个。”
“不用不用,师伯,陈老师是专门给你买的,买的时候只剩最后一份了,买的时候他就说了,这是师伯爱吃的,不许我抢。”方南雪见着这兄友弟恭的一幕,有些理解了为什么陈正出面就能给自己顺一条防身好项链来,又说道,“陈老师当年给我的项链,保着我在美国那边心里有底,所以这次回来,老师特地带我来和师伯道谢。陈老师说了,他大师兄忙前忙后忙了好多天做出来的好东西就那么被我带走了,我要是不好好道谢,以后他就不认我了。”
邝寿客听了这一番话,看了一眼自己师弟;“哟,你收了个挺会说的徒弟啊,还能调节我俩的关系。这比你自家的那几个小子好多了,那几个小子有些太呆了。”
陈正又递过去一块芝麻糖;“师兄再吃一块吧,剩下的放起来慢慢吃。”然后指了指方南雪,“我这几年最满意的就是这个了,可惜她还要去美国那边继续工作,不然我真想塞给你手上让你带几天看看。这孩子也许不聪明,但是心志坚定,做任何事都能做好。”
邝寿客仔细打量了几眼,见小姑娘大大方方的一点不露怯,也点了点头:“是个大方的孩子。你今天来真只是来道谢的?”
陈正点头,他的医术虽然比不上师兄,但是也得了真传,若是他看不出来的,一般情况下,也就是真没什么问题的。来这里,也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加放心一些。当然,带方南雪过来道谢也是真的,也想让师兄见见自己喜欢的孩子。
炉子里的火烧的旺盛,偶尔有噼噼啪啪的声音,邝寿客把手里的扇子递给方南雪:“大侄女儿,看见火小了就扇一扇,我和你老师去前面,等下回来。”又带了陈正往前面走去,“走吧,我给你拿点儿东西。”
师兄弟两个走了,方南雪看着自己手上的扇子,老老实实的坐在炉子前面,闻着药香味儿,看着另一个角落里的石榴树,再抬头看着天上的云卷云舒,只觉得岁月静好。
没多久,薛问童进来了,掀开盖子看了看几份药,说道;“可以了,这里我来收拾。你去前面坐吧,我爸和师叔在前面聊天。”
方南雪把扇子放下,自己又往前面去了,就看见陈正端着一碗葱油面坐在看诊的桌子旁吃的正香,见了方南雪过来,还给她招手:“阿雪,过来,让你师伯给你把个脉。”
邝寿客见师弟那副随意的样子,不想看他,只是示意方南雪坐下来,然后仔细给她把了脉,又闭上眼思考了一下,然后确认了陈正的判断:“她身体没什么大毛病,前些年生过一次大病吧,起不来床的那种。后来就还好了,没什么暗伤暗病的。不过气血有些虚弱,补一补就好了。但是你肝稍微有点儿不太好,睡得晚吧?”
“呃,师伯,其实我也不是睡得晚,我是工作到那个时候了。”方南雪这点儿没有撒谎,她是真的因为工作,大卫的薪水确实高,但是也不能是白给她的,那个工作量可以吓跑大多数人,不过效果也是极好的,快速熟悉工作完全不是问题。
邝寿客看了她一眼:“年轻人,钱重要还是命重要?你要是不听劝,以后就不要来了。”
“哎呀,师伯别跟我一般见识,我这个人虽然不聪明,但是我听劝,师伯说早点儿睡我以后就早点儿睡。”方南雪笑的狗腿的不行,“那啥,师伯,您看我需要开点儿药吗?”
邝寿客招手叫来小学徒:“包一些黄芩、红枣、桂圆干、红糖。”又对方南雪说,“每个月特殊的那几天,用酒酿煮鸡蛋吃,放两三粒黄芩,红枣桂圆干,一小块红糖。陈正说你是在国外的,你估计还得自己学着做酒酿才方便。”
“嗯,好,酒酿我自己会做的。”方南雪答应下来,“师伯,我有一个朋友,他幼年时心里受过创伤,似乎是被人关在小黑屋里面,导致他现在会抗拒黑暗的环境,这种情况,您看看可以给他调理一下吗?”
邝寿客缓缓摇头:“如果还没有影响到他平时的生活,没有必要吃药,这种是心理上的问题,家里人多陪伴就好了。”
方南雪点头,枫华道长也是这么说的,也就不再多说,起身去问旁边的小学徒,要多少钱。小学徒看了眼她身后:“你自己去问问师父吧,他没说收钱,我哪里敢和你说多少钱。”
邝寿客又在吹胡子,陈正已经把一碗面吃完了,心情极好:“嗯,大师兄做的葱油面就是好吃。哎,阿雪啊,你大师伯给你点儿东西,你怎么还说给他钱呢,你大师伯缺你这点儿啊,真的是。”
方南雪就笑,然后又给她师伯行了一礼:“阿雪谢谢师伯。”
“行了行了,不用谢了。你老师和我说,你出去混好了,会给国内捐钱我才给你的。你最好别忘了这个事儿,以后好好的混知道吗?”邝寿客见师弟的面吃完了,就开始把他往外面撵,“好了好了,吃完了就快些走吧,天都要黑了,我要关门。”
陈正也不多做停留,道了谢就带着方南雪出来往外走了。
邝寿客看着两个人走远,从长衫的内袋里掏出一支崭新的钢笔来把玩,神情颇为满意。从后面出来的邝问童见了,伸手讨要;“爸爸,这个笔看起来很好,能不能给我啊,我用来开药方。”
邝寿客没好气的拒绝:“这是你师叔专门给我带的,是他那个徒弟从国外给他带的,他专门从山西又带过来给我,你说我能给你吗?”又叹气,“你师叔说他这个学生很好,好的不得了的那种,他很满意,可惜这娃娃学的是经济,不然他还能推荐过来让她跟我学几年。”
“呃,爸,到底是有多好?我师叔一向嘴毒,眼睛也毒,我就想知道他满意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邝问童有些不服气了,“让她回来和我比一比?”
“她学经济的,你学医,你俩比什么?”邝寿客瞪了小儿子一眼,“一个大夫,脾气如此不好,天天想着好勇斗狠,你可真出息。”
被训斥的人不敢再说话,只是抬头望着房梁,训他的人放软了语气,和他说了实话;“那姑娘一个人去的国外,从大一开始就一边工作一边念书,提前在大三修满了学分,还赚够了一大笔钱。如果只是这样,你师叔最多觉得她是个会赚钱的,但是她还能在收入稳定后向国内定向捐款,因为好友遇危险回国,回来后又把自己绝大部分收入投在了教育上面,你说这姑娘是不是比你厉害。”
“啊,这,爸,你说的确定不是话本子里的人物么?”邝问童有些傻眼,“这也太厉害了吧,爸你要是早说,我刚刚还多和我这个师妹说说话啊。”
邝寿客摇摇头:“这些你自己知道就行,不要往外说。她马上又要去美国了,我倒是挺期待她下次回来会有什么变化。我也想看看你师叔的眼光到底好到什么程度。”
而另一边,方南雪跟着陈正往外走,忍不住问道:“陈老师,这个师伯还给你煮面吃啊?”
“嗯,我大师兄最心疼我,我以前学医的时候,都是他带着我,从吃饭穿衣到学医问药,都是他一手带的。当年师父原本是不愿意收我的,是大师兄求了好些天,我才能留下来,结果,我也没坚持下去。”陈正想起往事,有些叹息,“我大师兄的医术得了师父的真传,他说你没事儿,那就是真没事儿。不过,阿雪。”
“什么?”方南雪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小巷子里往外走,嗯,路灯坏了,怕摔跤。
陈正自顾自的往前走:“我把你给我的钢笔送他了,他一直就喜欢钢笔。你不会怪我吧?”
“啊,这,好吧,其实陈老师,你如果提前告诉我,我能给你从别的地方顺一支笔过来的,现在你就没有了。”方南雪有些苦恼,“别的老师都有,就你没有了,这可怎么好。”
“呵呵,不要紧的,我就是因为那笔好,意义又不一样才送给我师兄的。”陈正让她不要在意,“你下次再回来的时候,再给我带一只就好了。不过你以后再给你老师准备的礼物的时候,我是说一人一份的那种啊,你得给我师兄也准备一份才行。”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