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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徐莹的一瞬,沈柠身边的沈青柏与七月都露出诧异神情:“是你。”
徐莹面色难堪,可这时候她已经顾不上别的,担心沈柠因为旧怨不肯施救,一边磕头哀求一边迅速说明原委。
“郡主,北海府知府聂让贪赃枉法残害百姓欺压流放犯人,他不光克扣朝廷煤款、造船司账目造假,民田被水淹时连救灾款都贪污克扣……城中百姓走投无路甚至有人饿死,我兄长看不下去,偷偷上书欲奏朝廷,却被他们发现,诬陷我兄长通敌叛国……”
徐莹不住磕头,嘶声哀求:“罪女往日鬼迷心窍与郡主结怨,求郡主高抬贵手大发慈悲救救我兄长,我兄长是好人,他是为了城中百姓,他怕这个冬天城中会死好多人,他只是想救救那些百姓。”
徐莹满眼通红:“兄长绝无通敌叛国,求郡主救他性命,求郡主,求您了。”
七月皱眉就想将人踹走,沈柠拦住她,想到方才郡主府门口被捂嘴拖走的人,她对二月说:“让人去查。”
徐莹知道沈柠是打算过问了,眼泪倏地涌出:“多谢郡主,多谢郡主。”
千里流放,数月磋磨,她早已认命,如今唯一还能支撑她活着的便是对她不离不弃的兄长,还有京城徐娅每月一封的书信。
沈柠收回视线往前,徐莹冲着她的背影不住磕头……而对一直站在沈柠身旁的沈青柏,她看都没敢看一眼,生怕被沈柠误会。
没过多久,洗漱过后的沈柠姐弟到了花厅,知府聂让立刻招呼让上菜。
一桌菜十分丰盛,席间众人也俱是红光满面笑语连连。
沈柠看着这些人圆润畅快的笑容,想到街上那尽是麻木瘦弱的行人,心里无端有些发凉。
她不是那种别人吃个好的她就要说什么“还有多少人吃不上饭”的怪胎,可这些官员都是北海府的父母官,掌控者这片土地上所有人的生死。
街上的百姓很难看到衣着周正身体壮实的,尽是瘦弱褴褛、麻木绝望……而这些官员,却是满桌鸡鱼,高谈阔论着……
知府聂让率先敬酒,沈柠微笑着喝了杯,等那几人正要开口寒暄说笑,沈柠忽然说:“本郡主初来乍到,想到自己往后要照应着一整座府城着实有些不安,不如聂知府和诸位大人趁着这会儿,给本郡主说说这北海府的现状吧。”
聂让笑容微顿,与其余几人不着痕迹对视。
这小郡主还挺有野心的,这是一来就打算以主人自居了!
呵……
聂让立刻做出一副恭谨热情的模样来:“郡主言重了,这都是下官分内之事,只是,这北海府嘛,唉,说起来一言难尽……”
紧接着聂让就开始了好一通诉苦,包括且不限于什么东面大元时不时虎视眈眈,北面蒙古部落也不怎么安分,有机会就来打秋风,煤矿基本不怎么出煤……
他诉苦说北海府原本还有个造船司,但朝廷用不上就废弃了,整个北海府要么尽是山林荒原,天寒地冻无法种田,南边靠海,田地又时常被淹没……
“如今北海府还亏欠造船司工人工钱,南边被水淹了的百姓也需要安顿,还有无数犯人聚集的西城区……没了进项,可那么多人张嘴都是要吃饭的,下官日日夜夜忧愁、食难下咽,几乎愁白了头啊!”
沈柠不动声色看了眼聂让乌黑的头发和红润的胖脸。
他还在叹气:“下官着实不忍心让郡主接过这个烂摊子啊……”
沈柠立刻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思:不想交财权。
北海府如今是她这个永安郡主的封地,政权归朝廷,可财权则是属于她的,也就是说,整个北海府中原本属于朝廷的产业,如今全都归她。
而现在,这个聂让则是一副:这里只有烂摊子,什么好处都没有,我不给你是为了你好,是我心善。
聂让一开口,另外几人也是连声附和,不住诉说他们治理北海府的不易,想将沈柠别的话堵回去。
这时,沈青柏微笑着给聂让敬了杯酒:“下官无状,忽然想起一件事,我当年有个同窗叫徐硕的,没记错的话是流放到北海府了,他是徐家旁支,得徐家三爷照拂应是给了个典吏的差事,不知他现下如何了?”
聂让几人神情又是一变。
下一瞬,一人叹气:“沈大人还不知道,那徐硕狼子野心,居然与大元勾结,叛国通敌……万幸聂大人慧眼如炬识破了他的奸计,如今已将人下狱了。”
沈青柏露出错愕神情:“叛国通敌?这可非同小可,狼子心肠确实可恨……不知聂大人可抓住了他的把柄罪证,好将他定死罪状,也免得徐家干预。”
聂让眼神微闪。
他知道徐硕与徐家有那么点干系,但一想到人都已经流放了,自然不是什么徐家近亲,因此并不在意,更何况,他背后也不是没人。
聂让虽是朝廷命官,可认的上峰乃是辽东关都指挥使陈年,而陈年,是太子一派,也就是说,聂让也是东宫的人。
而东宫的人,都听皇后差遣。
因为,即便有徐家,聂让却也并不十分忌讳。
他冲沈青柏苦笑摇头:“那贼子见机实在太快,被抓时已经将所有书信焚烧殆尽,不过不要紧,回头自会有他的认罪书,他翻不了天。”
这就是没证据打算屈打成招了。
沈柠笑了:“看来这北海府果然是让人十分操心劳力呢,既然如此,本郡主又怎好意思再劳烦诸位大人代为打理。”
她叹气道:“即便北海府是一片烂摊子、贫穷不堪也无妨,本郡主身在其位便要谋其职……路上已经耽搁许久,如今到了地方,自然不会再让聂大人替本郡主劳心。”
她直接说:“时不我待,为了能早日了解北海府百姓疾苦,替他们做点什么,还请聂大人与几位大人多多关照扶持……对了,造船司与煤矿的账册待会儿便送过来吧,早一日理清了,我也好早一日知道要如何应对。”
一句话,席间聂让与那几名官员俱是神情微僵。
其中那刘知县看到聂让的眼色,下一瞬,起身告罪苦笑连连:“不敢瞒郡主,就在前两日,造船司与煤矿的账库失火,里面的账册十有八九都烧没了,抢回来的只剩下债务册子……唉,本官失职啊!”
这是直接明着把沈柠当傻子……亦或是根本没打算掩饰了。
账册?就是不给你。
问就是烧没了,只剩下债务的册子,你接手就只能接债务。
刘知县说完便是不住告罪,眼底深处却是不屑的笑意。
那几人俱是有恃无恐悠然自得。
一个黄毛丫头,把她玩弄于鼓掌简直不要太容易……郡主又如何,他们可是知道自己背后站着的,那可是皇后娘娘!
沈柠方才刚进城其实就已经让人去煤矿与造船司取账册了,打的就是一个措手不及。
这些人一开始分明只是在试探她的态度,如今见她不好糊弄,回去毁了账册也不是不可能,不见得就是真的烧了,所以她让人先一步去查探。
如今看到这几人有恃无恐的模样,再想到城中那些行尸走肉般的百姓,她更是满心冷意。
正欲虚与委蛇拖延时间等账册回来,忽然间,院子里传来一阵喧哗。
聂让当即喝到:“什么事,如此不讲规矩,难道不知郡主在此……”
可他话音未落却蓦然僵住,直勾勾看着软甲加身面无表情走进来的定王,先前悠然得意的神情顿时僵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