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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路的风景隐没在黑暗的夜幕中,偶尔几盏路灯呼啸而过,乍现那张疲态万分的脸。唐笑笑百无聊赖靠在车窗处,毫无睡意。不被期待的旅程就像是摁了加速键,晃眼间到了终点。
“有去桐谷镇的吗?四十块,四十块!上车就走!”
“市区内十块钱报送!”
“小姑娘,大兄弟,搭不搭车?”
火车站出口围满了为生计拼搏的摩的和各种网约车,整个场面,跟菜市场似的。唐笑笑左手拖着行李箱,一边接电话,突然手上一空,行李箱被摩的大哥拎了过去,“小姑娘,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唐笑笑皱了皱眉,把行李箱夺了回来,语气稍有不悦,“不用,谢谢!我有人接。”
“唾,不早说,害我以为你要搭车”摩的大哥本就黝黑的胖脸在灯光的反射下油光满面,满口污秽,唐笑笑看着不觉有些倒胃口。
电话似乎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担心问:“怎么了?”
“没什么,你在哪个方位?我没见到你人。”
“出口左转,大概五十米,人比较多,你挤挤才能出得来。”
“行,那我先挂了,待会找不到再打给你。”
“好!”
旁边时不时有人碰撞过来,唐笑笑艰难放好手机,想着扯一扯身上的大衣,可周围人实在太多了,别说整理衣服,就是行李箱也拉不过来。唐笑笑实在受不了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狠一咬牙把行李箱举过头顶,往宋亭说的方向走去。其他人见状,纷纷拉开距离,生怕东西掉下来把自己砸了。
宋亭原本没有注意到唐笑笑,经她这么一顿骚操作,眼睛都瞪圆溜了。女大十八变,还能比之前更虎吗?
“这儿,这儿!”宋亭连忙过去接过东西,心里暗暗思忖,不行,回头得说一下笑笑才行。这么猛,哪个男孩子敢要啊?远的不说,光是隆州人就能吓跑一条街。
唐笑笑也不跟宋亭客气,把行李箱往宋亭手上一放,瞬间松口气。却不料宋亭身子一个趔趄,人险些摔倒,“哇靠!你装的啥啊?这么重?”
“就衣服和吃的啊。”
“我信你个鬼,要不是结婚了,都想象不出来你们女生行李箱装的什么东西。乐乐回回出门,塞的全是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什么护肤品,化妆品啥的,装的不够,压缩来凑。你是不是把你租房的生活用品全给整回来了?”宋亭放下行李箱,深呼吸一口气。
不远处,一辆黑色suv车窗开着,里面坐着一老一小,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瞬间,两人不约而同齐齐伸出脑袋来。
“笑笑,这儿!”
“笑笑,这儿!”
“你叫什么笑笑,叫姨姨。”周乐欣纠正道。
宋亭凑近来,笑嘻嘻同宋恒说道:“叫姑妈!”
周乐欣嫌弃“咦”了一声,“叫姑妈多难听啊,还是叫姨姨吧,亲近。”
宋亭顿时不服了,“笑笑跟我是吃的同一碗饭长大,是我亲姐,恒儿得跟我喊。”
“那她还是我伴娘呢?你见过哪个男方的姐姐给弟媳当伴娘的吗?”
“不好意思,笑笑当的是红娘。”宋亭咧嘴大笑,他跟周乐欣之间,别的都好说,唯独在笑笑这块没得商量。
“宋亭,你要点脸行不行?”事实胜于雄辩,周乐欣吃瘪,心里却咽不下这口气。
“要脸做什么,不能吃不能卖,又赚不来钱。”
宋恒坐在后座上拼命抿唇,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唐笑笑走过来,看他这么可爱,没忍住吧唧上一口。“恒儿,真乖!”宋恒抬眸瞅了瞅周乐欣,又看了看宋亭,等唐笑笑转个身去,偷偷用拇指揩过脸颊,尽可能地把那大红口唇擦掉。
“笑笑,你坐前面吧。”
“诶,好。”
周乐欣大着肚子,还是坐在后座比较安全。虽然唐笑笑很想挤上一挤,奈何后座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来,恒儿,姑妈给你买了个小镯子,看合不合适?”唐笑笑从包里翻出个金镯子,直接把宋亭和周乐欣吓呆了。
“不是,笑笑,你发达了?”
“咋滴,平民不配买金镯子?”
“得,一个月的工资又没了。”周乐欣接过手镯,给宋恒套上,不大不小,宽度正好。“恒儿,收到礼物要说什么?”
“谢谢姑妈。”
唐笑笑越看宋恒越爱,情不自禁上手又勾了勾宋恒的下巴,宋恒耳尖一红,连忙扑周乐欣怀里去。“害羞了,哈哈。”
“要我说啊,你俩那么好的基因,就该多生几个孩子,最好是多多益善。”唐笑笑一本正经说道。宋亭和周乐欣配一脸,男俊女俏,再看宋恒,集两人优点于一身,绝了。
“你当我是母猪呢?一窝一窝下。”周乐欣有被气笑到。
“又不是养不起。”
“带娃很累的好吧?”
“没事,这不是有德华嘛,谁催生谁带娃。”宋亭幸灾乐祸补充一句。
“也对哦,姑妈不就是拿来带孩子的么?笑笑,以后靠你了。”周乐欣夫唱妇随,扭头吩咐宋恒道:“恒儿,妈咪跟你说,抱紧姑妈大腿,要啥有啥。”
“好啊,那恒儿跟我回家,我家饭菜香,好养活。”
“行,回头收拾收拾,送你家去。”
“好咧!”
回程途中,宋亭用余光瞄了好几眼唐笑笑,欲言又止。唐笑笑实在受不住了,开口道:“有话直说!”
“那我说了啊,你下车别打我。”
“嗯。”
周乐欣被宋亭这么一说,瞬间吊足胃口,她也很好奇,平日里噼里啪啦的一个人,怎的就吞吞吐吐了。
“你这几年,当真没一个看得上的?”
“忙着工作呢,哪有功夫管这些。”
“别打岔!”宋亭神色凝重,“你是不是还在等风尘与?”
唐笑笑脸上笑容一僵,宋亭明白了。“我联系过他,不过所有联系方式都被清了,电话也成了空号。笑笑,他的工作性质注定做不了普通人,你,要不放弃吧?人一辈子,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我们都希望你可以和另一半携手过好余生。”
“我没有专程等他,也确实,遇不到一个像他这般的。”
宋亭心里闪过一丝后悔,当初是他不断给两人制造机会,只是想着,他们都那么的优秀,不走到一起实在惋惜。但时至今日,他发现自己错了,笑笑不但为了一个不成承诺的诺言虚度了光阴,还走进了死胡同。而风尘与呢,连句正式的告别都没有。想来也讽刺,既然喜欢,偏又不告白,怕耽误笑笑,却又不从一开始就断绝来往。给了别人念想,却给不了未来。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宋亭想,他一定回到最初始时候,斩断两人所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