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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心里的好奇越发的勾起来,他兴致勃勃的期待着。
过了小半时辰,另一边的偏殿里,有小宦官匆匆而来,道:“两位学士已将文章作好了。”
陈正泰则匆匆到了偏殿,果然见房玄龄和虞世南坐在各自的案牍上等待。
陈正泰便上前,收了他们的卷子,撕了两片纸条,叫人取了硬白纸,贴在了这文章的名字上头。
紧接着,陈正泰再叫张千来,张千所见的,乃是两张已经糊名的文章,陈正泰吩咐他道:“你取笔墨,将这两篇文章誊写一遍。”
“咱来抄?”张千一脸狐疑的看着陈正泰。
陈正泰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张千便只好点点头,到了案牍之后,取了纸,将文章誊写一遍之后,陈正泰再将这新抄录的文章,糊在了原来的文章上。
随即到了正殿,将这两篇文章送至御前。
李世民低头,看着案牍上的两篇试卷,两张试卷上的考生名已经糊去了。
接下来去看这文章,李世民一愣,因为这两篇文章,统统都是一样的字迹,显然……都是张千一人抄录过的。
如此一来,除了文章不同之外,其余的书法字迹无一不同,便连卷子,也都是统一格式,考生的名字,已用硬纸遮住,陈正泰特意加盖了一个印泥,只要这纸片揭开,看到了名字,便可看出蛛丝马迹。
李世民先是大惊失色,随即震撼道:“朕开始明白你的意思了,如此……可以杜绝有考官舞弊,又或者考生与考官之间,有所勾结。妙,妙啊,朕现在也分不清,这两篇文章到底是房卿所书,还是虞公所写。”
“这还不够。”陈正泰笑呵呵的道:“还有一个更直接有效的方法,那便是为了以防万一,朝廷阅卷时,可设置一名主考,六名副考官,大家相互给试卷打分,而后……再去除一个最高分,去除一个最低分,其余五位考分所给出的成绩,方才可计入最终的成绩。”
陈正泰顿了顿:“这是为了防止考生的文风,被人看出端倪,倘若有考官和考生彼此相交甚密,一旦看出了文风,给予了高分,岂不就有了舞弊的可能,可一旦去除掉最高分,便可最大程度降低个别考官对考生的影响。”
李世民一愣……
房玄龄和虞世南也是若有所思。
猛的,虞世南眼眸一张,掠过了惊喜之色。
“此老臣谋国啊,陛下,陈正泰此计甚妙,哈哈,不错,不错,若是实施,其实对朝廷而言,并不需动用太多的人力物力,可是对于科举而言,却有极显著的效果。“
房玄龄本是极谨慎的人,可他在此时也看出了陈正泰此计的巨大好处,更令他欣慰的是,这一切都在不触动任何人利益的情况之下,朝廷一旦实施,几乎不会招致太多的反对,房玄龄大喜,他不禁深深地看了陈正泰一眼,真是奇哉怪也,孟津陈氏,竟也可以出这样的人物,老夫四个儿子,竟都不如他。
“陛下,这不但可以使科举杜绝舞弊的影响,最重要的是,诚如陈正泰所言,此策一旦实施,这天下的读书人,便如吃了一颗定心丸,这对陛下求贤而言,有着巨大的好处啊。陛下,陈正泰乃是可造之才,臣今日见识,算是领教了。”
房玄龄心里唏嘘着,心里想说,早知如此,老夫收他为弟子。
李世民闻言大悦:“立即拟出一个章程,将这科举新策,昭告天下。”
房玄龄应下。
李世民今日心情大好,自己的儿女既平白得了股份,这纸张又有着无数的妙用,便连科举,竟也有了一个革新的方向。
他不禁对陈正泰更加刮目相看,心中大定,于是又嘱咐陈正泰好好造纸。
陈正泰应下来,这科举新制实施,也让他心里吃了一颗定心丸,要知道……自己可是举荐了九个学生啊,而这九个人都是怪物一般的存在,最难考的进士科,都能高中,陈正泰相信,他们是有真才实学的。
李世民求贤,肯定追求的是公平,历史上的科举考试,肯定不会对九人放水,所以,陈正泰对他们高中进士科,有着极大的把握。
只是一下子,自己举荐的人大多高中,难免会有流言蜚语,肯定会有人觉得自己靠着关系作弊了。
我陈正泰也是个要面子的人啊,怎么能让人背后说闲话呢。
既然如此,那就推出一个公平的考试制度,至少这个制度,暂时而言,几乎没有作弊的可能,就算有人想到作弊的方法,那也是很多年之后的事。
到时倒要看看,谁敢说我二皮沟大学堂的读书人作弊。
天色不早,陈正泰等人告退,房玄龄搀扶着虞世南出了殿,虞世南将陈正泰叫住。
陈正泰忙驻足,笑吟吟的朝虞世南作揖行了个礼:“虞公还有事嘛?”
虞世南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陈正泰,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最后却是道:“二皮沟县公,做人可是要讲诚信,信义是人的根本,你懂老夫的意思吧。”
“啊……”陈正泰有点发懵:“大家都说我很诚实。”
虞世南对陈正泰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只是他对陈正泰的人品不甚了解,因此他也不想过多的和陈正泰来往,只是颔首道:“这便好,那三百斤纸,早一些送来,老夫住在平安坊。”
陈正泰:“……”
这有点不太要脸了啊。
虞世南好像生恐陈正泰接下来还要说什么似的,居然再不答话,方才还微微颤颤的样子,要人搀扶,转眼间健步如飞,疾步错身而过。
这让房玄龄尴尬的半死,一时也不好追上去,于是和陈正要大眼瞪小眼。
“咳咳……”房玄龄咳嗽,随即慢悠悠的道:“二皮沟县公啊,不错,不错,尔虽小小年纪,却是年少有为,老夫有一句良言,不知肯不肯听。”
陈正泰心说,你不会也是来要纸的吧?
陈正泰看了房玄龄一眼,于是他恭敬的笑道:“请房公赐教。”
房玄龄上下打量陈正泰,随即道:“你是个极聪明的人,将来定是大有可为,陛下极宠信你,这是你的运数。可是……万万不可恃宠而骄,为人门生,为人臣子,都需记着一件事,那便是要稳重,如若不然,便是再聪明,将来恐也难成大器。”
陈正泰眨眨眼,一时想不明白,连忙反问道:“敢问房公,我哪里不稳了?”
这小子还抬杠。
房玄龄风轻云淡的道:“你还好意思问,你处处都好,可你一次举荐九个举子参与科举,这还不够孟浪嘛?你是陛下的弟子,更该懂得谨言慎行,怎可做这样让人笑话的事。“
“呀,还有人笑话我?”陈正泰心里说,没有啊,我怎么没听到,于是露出自信满满的笑意:“我觉得我的形象还好。”
房玄龄懵了,眼前这个少年……还真是,刚刚在陛下面前夸了他,他的尾巴就翘到了天上。
举荐,是这样举荐的嘛?你没有把握,真一味将人举荐上去,别人笑话倒也罢了,到时这九人统统落榜,且看到时你如何收场。
你可是陛下的弟子,处处代表的是陛下的形象。
陛下又是一个爱面子的人……
若是因为你陛下颜面扫地,看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