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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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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正泰本是一个爱干净之人,若是平日,自是嫌弃,此时也不免有点心软了,却是拉起脸来骂她道:“你一个女子,乱跑什么,这长安外头,多少豺狼虎豹的,下次再跑,我非教训你不可。”

说着,倒是帮遂安公主拭了泪,遂安公主只顾着嘤嘤的哭着。

陈正泰看着这个原本的皇家贵女,此时毫无形象地哭得淋漓尽致,心又软了,也不好再骂她了,却想到她作为女子此行的凶险,便打算和她晓之以理,谁料这时候,一个小身影在边上探头探脑,怯怯地道:“阿姐……”

陈正泰回头一看,不是那李泰是谁?

李泰基本上就软禁在陈正泰下榻之地,他毕竟是天潢贵胄,没有皇帝的授意,不可能真的把他关进牢里,可他身份敏感,却也别想四处溜达。

这段日子,这家伙每日在宅里愁眉苦脸,唉声叹气,风声鹤唳了很久,见朝廷没有押解他去长安的迹象,且喜且忧,此时听说遂安公主来,便抱着不管怎么说,这也是我亲姐的心思跑来了。

哪里晓得,还没跟亲姐说上一句,就被陈正泰狠狠的瞪了一眼,李泰的心又凉了。

我又怎么得罪你了?这些日子,我不都是低眉顺眼吗?怎么又生我气?

不过想归想,他慢慢开始适应了这样的生活,早没了当初的壮志和与生俱来的那种尊崇感。

遂安公主毕竟是女儿家,自也是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有多狼狈,显然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擦拭泪水,朝李泰颔首。

李泰顿时来了精神,上前兴冲冲地道:“阿姐,我也听闻你出了长安,心急得不得了,担心你出了事,哎……你好端端的,怎么跑扬州来了?啊……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他恍然大悟的样子。

见这家伙如此,陈正泰真想拍死他。

遂安公主听到他明白了什么,这略微黝黑的脸,骤然间红得发烫,刚想说,你不要胡说。

李泰却拍了自己的脑壳,不由道:“阿姐一定也买了不少股票吧,我知道的,现在长安流行这个,听程世伯说,自从师兄传来了噩耗之后,长安城里的商贾们都急疯了,阿姐心急也是情理之中,现在好啦,这不是没事了嘛,你放心,这钱跑不了的。”

遂安公主不禁地呼出了一口气。

陈正泰则是冷眼看着他,还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家伙讨人厌。

李泰还想再说点什么。

可这时候,外头有人匆匆而来,却是娄师德一副紧张的样子,开口便道:“查出来了,明公且看。”

娄师德总是不合时宜地出现。

不过陈正泰习惯了,叮嘱了遂安公主几句,便让人领着遂安公主去梳洗。

而后得了娄师德取出来的一个簿子。

实际上……

虽是向世族讨要税赋,这些世族,或多或少都交了不少。

全数算下来,整个扬州得钱九千四百贯,得粮五千七百石。

这个数目,放在往年,绝对是不少的,去岁的时候,整个扬州的岁入还没有现在的一半。

这还是没有盘剥小民的情况之下,所以……当数目出来的时候,娄师德高兴了一阵子,认为这是大功一件。

毕竟,哪怕是洛阳,税赋也大抵是这些数目,扬州终究还是不能和洛阳相比的。

可当仔细核查的时候,猫腻却出现了。

陈正泰打开簿子,映入了眼帘的,乃是扬州王氏家族的一些暗查资料。

这王氏有奴仆、部曲一千七百之多户,除此之外,还有各房的族人数百人,再加上牛马、土地就更不少了。

王氏乃是扬州最大的家族,同时还经营了油坊,有几家米铺,在码头上,还有货栈。

可是王氏所报的部曲和奴婢,却只有两成,也就是说,他只报了几百户来应付税营的差。

当然,这也很合理,毕竟若是都报了,对他们而言,税赋可就很重了,太吃亏了。

寻常百姓家纳税,是按人丁算的,粮上缴上去,余下的就是余粮,一家老小吃这余粮度日。

可王氏这般的世族,却有大量寄生人口,他们不事生产,平日里生活条件也比寻常百姓好得多。

可以说,他们多向部曲、奴婢盘剥一点,少缴一些税赋,各房的族人生活就好过一些。

现在陈正泰要一视同仁,要他们和小民一般用人丁来缴税,这还了得?虽然此时陈正泰风头正盛,可还是心疼兜里的钱,数目自然不能报多了。

毕竟世族有的是办法隐匿人口,而且,在王氏看来,这已算是很给陈正泰面子了,如若不然,连两成的人口都不报。

不只是王氏,其他各家,大抵情况也差不多。

表面上很配合,也没什么埋怨,却只报了一两成。

陈正泰看着这东西,久久的皱着眉头,他原本以为这些世族好歹也报个三四成才是,毕竟……他还自以为自己在扬州,多少还是有些面子的。何曾想……

陈正泰道:“这些都是查有实据的,对吧?”

“是,其实还有不少没查实的。”娄师德正色道:“有不少隐户,乃是世族之间买卖的昆仑奴以及菩萨蛮、新罗婢,甚至还有南越之地的山越人,这些……统计起来更加困难。若是再将这些人加上,数目就很可观了。明公有所不知,在关中一带,昆仑奴和胡姬众多。可在这南方,却更多是菩萨蛮和新罗婢。”

“除此之外……当初东吴开拓江南的时候,鼓励世族捉捕山越土人为奴,到了魏晋时,也大多如此,时间一久,这些山越人与我汉人并没有什么分别,不过他们却大多成了江南的世族的世奴,这些……也不好计算……”

陈正泰抿了抿嘴,而后道:“既如此,那么就按着规矩办。”

“按规矩办?”娄师德狐疑地看了陈正泰一眼,不解地道:“明公还是明示为好。”

陈正泰道:“瞒报税赋,这可是大罪,是要杀头的,若是不杀几个脑袋,如何将这税赋如数交上来?让税营做好准备,先从王氏开刀吧,顺藤摸瓜,一个个的查,这些家伙……拿这点钱粮就想糊弄我陈正泰,这是什么意思?不将我陈正泰当都督吗?真以为我陈正泰是吃素的?”

“真要动手?”娄师德还是有些疑虑,他想了想道:“王氏不比高邮邓氏,扬州王氏的分支,来源于太原王氏,虽说这一条支脉早就迁徙至了扬州,和本宗之间联系并不紧密,可扬州王氏,一直都是扬州望族,又与各房的王氏或多或少有一些交集……依我看,不如先从扬州的刘氏先动手,先敲山震虎。”

“就动王氏。”陈正泰撇撇嘴,眼中的眸光突的锐利了几分,犹如一把出鞘的刀尖,道:“这也是敲山震虎,再细细查一查,要将证据罗列清楚,让文吏们把账算清,还有他们瞒报之后,该是什么惩罚,这些都要算清楚,行事要机密,等我号令。噢,对啦……”

陈正泰说着,侧目看了一眼还没走的李泰。

李泰的脸色已是僵住了,他其实就想打探一下,陈正泰到底想干啥,可后头的话,他越是听越是心惊,可此时陈正泰朝他看来,他猛地打了一个冷颤,心里凉飕飕的。

李泰脸上显露出明显的惧色,心里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道:“师兄,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