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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是明显的质疑。
不过这等事,若是真如此厉害,确实是会一传十,十传百的。
而且历史上……好像没有听说过武珝有这样的才能。
武珝抬眸,深深的看了陈正泰一眼,而后道:“我自小便有这样的本领,只是……因为身边总有人欺凌我,先父要去做官,我和母亲只能在老宅,他们本就看我和母亲不顺眼,总是借故刁难,我固然身藏这些,也绝不会轻易示人。世兄可听说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人高于众,众必非之的道理吗?此后先父故去,我便更不敢轻易将这秘密示人了。有些时候,人宁愿被人轻视一些,也不要被人高看了,如若不然,那些欺辱你的人,手段只会更加狠毒。”
陈正泰听着倒吸了一口凉气。
妖孽啊这是……
从小就藏着秘密,明明有一个别人所没有的才能,却能一直默默的隐忍和潜藏着,这若是换了任何人,尤其是年少的孩子,只怕早就巴不得向人展示了,而她则是一直不露声色,瞒过了所有人。
历史上的武珝,好像也确实没有展现过这个才能,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她隐藏了一辈子。
这就是武则天的可怕之处吗?她凭借着这样的本领,在李治登基之后,能够快速的处理朝政,可与此同时,她却又不显山露水,既得到了李治的绝对信任,最后因为掌握了大权,和李治共治天下。另一方面,对李治和百官也留着一手。
陈正泰甚至已经想到一个画面,许多事,通过这个本领,武则天早已了然于胸,却还是故作不知的样子,而下头的百官们,有的人还卖弄着自己的小聪明,却早已被武则天看透,她定是在看透的时候,心里只是一笑,寻到了适当的时机,将这卖弄聪明的人一举铲除。
只是……既然藏了这么久藏得这么深,她为何要告诉他呢?
是害怕他轻视她,想争取一个机会吗?
其实武珝一点都不清楚,陈正泰压根不是轻视她,而是他娘的对她警惕过了头而已,陈正泰可绝不敢将她当普通少女一般看待啊。
陈正泰故作微笑的样子:“是吗?那么……我倒想试一试。”
陈正泰左右看了一眼,随手将车厢边搁着的新闻报取了一张来,而后取了末版的一篇文章交在了武珝的手里道:“你看一遍。”
武珝颔首,她手臂有些颤抖。
实际上……她虽是外表柔弱,内心却是坚强,或许是因为她超出了常人的心智,所以哪怕被人欺凌,她也依旧没有将人放在眼里的。
可这一次,遇到了陈正泰,哪晓得这陈正泰只随口就戳穿了她的伎俩,要知道,掩藏在这楚楚可怜的少女表面下的自己,是从未失策过的,而如今,陈正泰不过扫她一眼,就像是能洞穿她的心思一般。
这令武珝毛骨悚然,可与此同时,心里也不免钦佩得五体投地,果然不愧是传说中的韩国公啊,自己来寻他,还真是找对人了,如若只是一个平庸之辈,哪怕只是比寻常人优秀一些,自己也没有必要大费周章了。
此时,武珝快速的将报中末版的文章一扫,而后便将报纸奉还给陈正泰。
陈正泰拿起报纸,低头一看,这文章……说来惭愧,是他自己说所写的,当然,也不能算是他所写,而是很不好意思的,抄袭了韩愈的文章。
这当然不是陈正泰抄袭成性,爱做剽窃的勾当,实在是……韩愈这一篇《师说》,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这篇文章的本质,其实是劝大家能够学习,而学习去哪里学呢?挖掘机技术哪家强……不,读书考试哪家强,二皮沟大学堂找我陈正泰哪。
此时,陈正泰收起心神,凝视着武珝道:“可记下来了?”
武珝毫不犹豫道:“统统记下来了。”
“背诵吧。”陈正泰淡淡道。
武珝不带半点迟疑,随即便张口:“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
她一字一句,很是清晰。
陈正泰起初还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听,可越听,心里越是震惊。
这师说不过数百字,可武珝也不过是快速的看了一遍而已,可此时,全文她背诵下来,竟是一字不落。
待这武珝背诵完了,而后便看着陈正泰道:“还请世兄斧正。”
斧你大爷……陈正泰感觉很痛心疾首,我特么的是穿越来的啊,已经自觉得自己的记忆力极好了,而之所以师说记下来,这还是因为这是必考的内容,当初被抓着背诵了无数次才有深刻的印象。
可和眼前这个妖孽相比,他深感自己简直就是渣渣。
陈正泰最乞丐的是,武珝虽是统统背诵完了,面上却没有一丁点的得意之色,而是小心翼翼的看着陈正泰道:“世兄……以为如何?”
“噢,还好。”陈正泰压下自己的情绪,面上依旧平静如水。
这个时候,决不能显得震惊的样子,好像我陈正泰没见过世面一样,对付这样的人,就得比她还能装。
武珝的眼底深处,果然掠过了一丝期待之色,陈正泰越是这般古井无波的样子,反而令武珝更为敬重。
她道:“我不过一弱女子,在这长安,举目无亲,家母又是无靠,她……她本是先朝宗室,身份尊贵,却养深宫,自小便养尊处优,只因先朝亡了,地位才一落千丈,被人欺凌……我……我……我便要像男儿一般,使她不受委屈。”
陈正泰眼睛盯着车厢的天花板,故作沉吟道:“念你有孝心,或许陈家倒是可以收容你,只是……你到底想学什么,又有何打算?”
“学什么都好。”看陈正泰终于松口,武珝一双眼睛顿时亮了亮,惊喜道:“我只晓得世兄乃是神鬼莫测的人,身上处处都是学问……至于将来……我……我有许多的打算,只是……终为女子,倘若我是男子就好了。”
她此时倒是表露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心事。
是啊,若是男子,天下除了眼前这位世兄,还有谁能及得上我呢?我看那些同龄的男子,尽都是酒囊饭袋罢了,不过是借了男子的身份,凭借着自己高贵的家世,自鸣得意而已。
陈正泰倒是沉吟起来。
这个女人很危险。
可这个女人……身上却有一种让人忍不住爱惜的感觉。
当然,并非是那种爱惜,而是像这样的妖孽,自小便懂得隐忍,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行事缜密,而且还是过目不忘的天才,若是他没有一丁点爱才之心,那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何况,若他不对她另有安排,她势必就要入宫,而似她这样的人,纵然不能得到陛下的欣赏,也绝不会甘居人下,迟早会有一飞冲天的一日,难道……真要为大唐留下一个女皇吗?真到那个时候,可就不是陈家联手陛下打击世族,而是她吊打陈家以及所有人了。
只一瞬间,陈正泰的心思已千回百转,深吸一口气,陈正泰道:“从今日开始,我说什么,你便做什么,我说东,你不得往西。”
武珝忙小鸡啄米的点头:“自然。”
陈正泰又不客气的继续道:“还有,少将这些小把戏用在我的身上,如若不然,我绝不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