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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杨解放【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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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解放缓缓地睁开双眼,凝望着眼前的茅草屋顶土胚房,满脸的不可思议,这就穿越了?

他原本是共和国一名九零后五好青年,也是一名国人眼中的富二代,毕业于美国纽约大学金融系。从小就是学霸的他,在校学习期间就运用自己的学识,在纽约股市里面狠赚了一笔。不差钱,自然不需要着急找工作,毕业后便在世界各地游历了两年。然后,在老妈的再三催促下,去纽约处理一下那边的资产,就打算回国成家立业。本来一切好好的,结果在大西洋那个传说中的百慕大三角冲浪时,莫名其妙地遭遇一股龙卷风,整个身体被卷入万米高空就失去了知觉,再醒来时就是眼前这副场景。杨解放想要挺身坐起来,却感觉全身一阵疼痛,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咦,你醒了?”一声惊呼之后,眼前出现了一张人脸。只见他大大的眼睛、尖尖的下巴咧开一张大嘴、乱糟糟的短发再配上一对招风耳,简直就是吉吉国王的跟班毛毛的原型。杨解放忍不住问道:“你是谁啊?我这是在哪?”那人笑道:“这是青龙寨,我叫侯飞,人送外号称‘窜天猴’,你听说过吗?”杨解放茫然地摇了摇头。侯飞尴尬地笑了笑,挠了挠头,问道:“那你叫什么?”杨解放坦然答道:“我叫杨解放……”杨解放脑海里有这具身体原主人的一些残存记忆,又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侯飞回答道:“腊月初九,你已经昏睡两天了。”

杨解放微微点头,现在的时间是民国十五年腊月初九(也就是西历1927年1月份,具体是哪一天就不得而知,这个时代的中国还不习惯使用西历),地点是山东。身体的原主人也叫杨解放,是他母亲用一只老母鸡请了一位老学究给取的名字。老学究那天看着报纸上报道了武昌起义的消息,感叹道:“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好!好!好!我华夏终得解放也!”于是给这个新生儿取名杨解放。今年才十五周岁,虚岁十六,还是一个学生。因家里遭了变故,连同他姐姐要被人贩子卖往烟台。路上,姐弟二人设法逃走,结果姐姐走不快,被抓住;他在逃跑时失足从山坡上滚落了下来,然后就昏迷过去。再醒来时,被杨解放借尸还魂,占了身体。

杨解放又问道:“是你救了我?那可多谢你了。只是不知道这青龙寨又是个什么地方?”既然叫青龙寨,想来不会是什么好地方。侯飞得意道:“我们青龙寨可是栖霞、海阳、莱阳三县最大的山寨,人多枪多地盘大……”正要滔滔不绝地介绍青龙寨,却听杨解放肚子里传来咕咕的声音,于是转口道:“躺了两天,想来你也饿了。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吃的。”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杨解放用双手撑床,忍痛坐了起来。房中陈设十分简陋,自己躺着的其实是个大通铺,目测能同时躺下十余人。上面乱七八糟的散放着几床破旧棉被,空气中散发出一股男人身上特有的脚臭味,闻之很不舒服。稍微检查了一下身体,虽然全身疼痛,但是没有出现骨折脱臼之类的重伤,唯有额头上磕了老大一个包,估计是原主人昏死的主因。

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就不得不考虑一下日后的打算了。但凡有点常识的中国人,都知道1927年,中国发生了哪些大事。作为穿越者,当然应该去改变历史的走向。嗯,应该南下去找教员,杨解放如是想着。他爷爷曾参加过抗美援朝,折了一条腿;他爸爸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断了一条胳膊。作为根红苗正的新生代,杨解放原本是要报考军校的;因为妈妈极力反对,才不得不放弃,填报了上海一所大学的金融系,后又留学美国。作为一名骨灰级的军迷,他内心深处始终有颗不安分的种子;现在穿越回这个战乱时代,理所当然地想着追随教员他老人家去闹革命了。

不多时,侯飞走了进来,但见他一手端着一个大海碗并一双筷子,放在床前的一张桌子上,说道:“天气冷,趁热吃吧!”杨解放挪动身体来到床边,但见是一碗小米粥,上面漂着几根腌萝卜,另一个碗里却是两个玉米窝头。杨解放正饿得慌,先端起碗喝了两口小米粥,就抓起一个窝头啃了起来。实话实说,这窝头真的在太难吃了,哪怕是饿急了,也感觉难以下咽。杨解放忍不住问道:“你们青龙寨平时就吃这个?”侯飞答道:“是啊,一天两顿,管饱!”听他那语气,似乎这是很好的待遇了。

杨解放脑海里有这具身体原主人的残存记忆,虽然知道这个时代的人都很艰难,依然难以接受这样的生活,道:“你刚刚说你们青龙寨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们天天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呢。”侯飞不由一愣,笑道:“那哪能够?我们青龙寨上上下下五百多号人呢。要是那样造,那得多少肉多少酒啊?这年头,外面兵荒马乱的,哪天不得饿死人、冻死人?我们这里能吃饱、穿暖就不错了。至于酒肉,逢年过节能打打牙祭……嗯,那些个地主老财也不过如此啊!”

杨解放心中一动,赞道:“五百多人枪啊!厉害!我们莱阳县的警备队也不过如此。”侯飞摇头道:“那不能比啊,人家是人人带枪,弹药管够。我们虽然有五百多号人,长短枪支合起来还不到三百;弹药更是少得可怜。”不知不觉,一句话就把老底给露了出来。杨解放继续套他的话,道:“那也是咱三县最大的山寨了,可见你们的大当家是个有本事的英雄好汉!”侯飞哈哈笑道:“那你可猜错了,我们大当家可不是什么好汉。她是个女的,人称黑寡妇,你可听说过?”杨解放摇头道:“我是个读书人,对道上的事情不怎么了解。你能跟我说说吗?”这个时代,读书人少,有着天然的优势,更易让放松警惕。侯飞答道:“你即使不问,也是会跟你讲的。不过,在此之前,你是不是应该把自个的来历先交代清楚!”

杨解放微微一惊,不由得再次细细打量此人。但见他双手交叉抱胸,站在那里俯视着杨解放,压迫感满满。其实,侯飞身高并不高,大概16米,而杨解放这个身体则有17米左右,但杨解放是坐着的。很显然,侯飞此人虽然年纪不大,还是很机警的,并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这里可是土匪窝,只怕少不了那种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杨解放不敢大意,小心应付道:“我刚刚说了,我其实是个读书人,因为学校离家比较远,平时都是住校的。家里出了什么事,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的。至于是如何到了你们山寨?我现在也是一头雾水。”侯飞道:“无妨,你只管交代好了,真真假假的我们自己会判断。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下:你可以少讲、或者不讲,但是不要说谎。我们大当家最受不得被人欺骗,黑寡妇的威名那可是杀出来的!”

杨解放知道,眼前这一关必须得过,否则后果难料;当然沉吟道:“我叫杨解放,是莱阳县赵家庄人。家里原本日子过得还行,有父母和一个姐姐,有几十亩良田,还有耕牛。我从小就在姜山读书,每月回家一次……”

“今年开春的时候,我照常放学回家,发现我爹竟然卧床不起。家里人告诉我,说是干农活的时候摔倒了,躺几天就会好的。但是村里的小伙伴偷偷告诉我,我爹是被我们村的里正赵金宝家里的狗腿子打伤的,起因是我们家的牛吃了赵金宝家的麦苗,他们家要牵牛抵账。耕牛最是通人性,一般来说是不会偷吃庄稼的。我爹去跟人家理论,结果被打成了重伤。赵金宝是我们村的大地主,又是里正,家里养着几个狗腿子,平日里横行乡里,乡亲们都很怕他。我爹是由我奶奶拖油瓶带到赵家庄的,在村里没什么根基,被欺负了也只能忍气吞声。我年纪还小,也想着暂时忍着,等长大了再找赵家算账。哪知道事情没我想的那么简单……”杨解放打开了思路,一面慢慢的嚼着玉米窝头,一面讲着家里的遭遇,侯飞则在认真听着,一言不发。

杨解放继续说道:“我娘请了当地有名的一个大夫给我爹治疗,花了不少钱;可我爹的身体非但没有好起来,反而越来越严重。我娘心里着急,不免埋怨了那个大夫几句。那大夫就大发雷霆,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具体说了些什么,我不在家,不是很清楚,也不方便直说。大意就是说,我爹之所以身体没有好转,是因为我爹娘不懂节制,夜夜笙歌。这些话在村里很快就传开了,那些长舌妇在背后嚼舌头、对我娘指指点点的。”

“因为家里没钱了,我爹想放弃治疗,但我娘不同意。于是就去借钱,重新去找大夫。但是终究没能把我爹治好,最后吐血而亡。我爹刚死,赵金宝就拿着借条上门催账;说我娘找人借的钱其实是赵金宝托人放的贷,而且还款期限和利息也跟当初借贷时说的不一样。我娘不识字,知道是中了人家的圈套,绝望之下上吊死了。可她人虽然死了,欠下的债却没有完。于是,我们家的土地、房子都被赵金宝收走了,还是不够还的,然后又拿我们姐弟二人抵账,卖给了人贩子。半路上,我和姐姐设法逃脱;姐姐没走掉,我在逃跑过程中摔倒昏迷了,再醒来时就已经在这里。”一边讲着,一股悲愤的情绪直冲脑门;这世道真没有讲理的地方啊!

侯飞静静地听完,然后淡淡地问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杨解放苦着脸说道:“我身无分文,都已经家破人亡了,还能有什么打算?”侯飞点点头,说道:“你吃完后,躺着好好休息。如果要方便的话,后院就有茅房。这山寨有山寨的规矩,你人生地不熟的,不要随便走动!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说完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