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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席面是宴席那天的来客定下的，因为只定了宴席没要其他消遣的节目，所以苏檀也没做准备。
等客人到后，她去打了声招呼，然后就溜进‘办公室’看苏秉德扒拉算盘。
本来闻衡和闻栋也想来，但一刻钟前兄弟俩被老太爷派人来叫去桐山书院，说有要紧的事要说。
说实话，桐山书院苏檀其实不大爱去，总觉得书卷气太重，一去瞬间想起自己前世的学生时光，开心是开心，但压力也大呀。
所以俩孩子邀请她同去时，苏檀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对她来说，去书院还不如待在山庄挣钱呢。
说回苏秉德身上。
经过苏檀的观察，这个堂哥的算数确实学得不错，哪怕高秀才十分严谨的做了各种标识，苏秉德也能一眼看出是什么意思。
苏檀扒拉了一下原身的记忆，这个堂哥确实是正经求学过的，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先生不好，学习成果有点差强人意。
加上后来遭了灾，就更没学习机会了。
苏檀瞥见他自己整理出来的账目，笑道：“堂哥合该继续进学的，这么好的脑子要是不继续上学，那真是太浪费了。”
苏秉德腼腆一笑：“如今这种境况，进学对我来说已经是遥不可及的事了。”
哪怕没遭灾之前，他进学都耗费了家里不少银钱，现在遭了灾，什么家底都没了，再想进学谈何容易。
对于这一点，苏檀也很清楚。
就像高秀才，他娘没病之前，高秀才还能安安稳稳坐在县学里读书。
后来他娘病了，家里开销呈几何式增长，负担他娘的日常开销就已经很费劲了，更别提还要负担他读书的钱。
在县学里读书是不用给束修，但笔墨纸砚和给老师的各色节礼就已经是一笔不菲的支出了。
后续进府城，进京城赶考更是艰难，光路上的吃住花销就不是一般人能承担得起。
她亏得是自己做了买卖，一年的营收也有不少，不然也供不起自家仨孩子上学。
但像她这样的人又有几个，大多数人尚且在温饱线上挣扎，进学就更不能了。
苏檀边想边叹气，也是日子艰难，不然以高秀才的脑子，连袁骛都说他考举人没半点问题。
想到这，苏檀脑子里突然生出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顿了下，她又把那个想法给压住了，人都没在这，有多少想法都是白搭。
唉，也不知道高秀才家里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
宴席是白广义拉来的，他主要负责现场招待，苏檀离开‘办公室’后，就溜达到厨房去盯着巧云她们做菜。
杏儿如今做点心也做得很好了，不仅能顾着手头的事，还能分出点余力指点其他姑娘。
苏檀瞅了眼，背着手溜达出去。
刚到大厨房外面，何伯着急忙慌地跑过来。
“东家，赵老太爷回来了，他老人家在东跨院等您，说有要事相告。”
“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见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苏檀压了压手，“你去歇着吧，别一会儿再累出病来。”
何伯憨笑一声，“我不累。那没啥事我就去前头守着了。”
“好。”苏檀应了一声，转身往东跨院走。
令她意外的是不仅老太爷在这，闻衡闻栋在这，连桐山书院的东方山长也在这。
两个老头大马金刀神色凝重地坐在圈椅里，闻衡闻栋兄弟俩抿着唇站在旁边，同样一言不发。
苏檀见了个礼，疑惑道：“您二位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有点不高兴似的？”
闻衡闻栋对视一眼，摊上这种事儿，哪怕是玉皇大帝也高兴不起来呀。
赵老太爷深吸口气，招了招手，“俯耳过来。”
“来了。”苏檀的好奇心瞬间被勾起来，颠颠走过去低下头，然后就听见了……
“啥？你说谁要来？”
震惊声透过房顶直冲云霄，惊得枝头麻雀浑身一抖，扑扇着翅膀以极快的速度飞走了。
“你喊什么喊？老夫又没聋。”老太爷慢条斯理地掏了下耳朵，“皇帝要来，微服私访。”
“微……微服私访？”苏檀瞬间想到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皇帝微服私访的场面，但这玩意不都是有朝臣解决不了的大事，才会让皇帝出面么？
难道现在有什么大事发生？
不待苏檀想出个子丑寅卯，老太爷补充道：“那兔崽子忒烦人，要是带他回县城，少不得要打听老夫私隐。所以老夫决定留下，等皇帝来了，就让他在你这山庄下榻。”
苏檀更震惊了，老太爷称呼当朝皇帝为兔崽子已经够九族消消乐了，这咋还能替皇帝决定住哪里呢？
“这也不是不行，就是……就是皇帝他老人家会不会嫌我这山庄破？”毕竟人家是皇帝啊，住惯了高屋大殿的，她这小小山庄算个啥呀。
“不会。”老太爷笑了一下，鸡贼道：“他要是嫌弃就回京城去，没人拦着他。”
“这……”苏檀缩了缩脖子，老太爷是有身份的，哪怕说点大逆不道的话，皇帝也不会把他怎么着，充其量斥责一顿完事。
她不行，她一个平头老百姓，头没那么铁。
“那行吧，您老人家说啥就是啥。”她谄媚一笑，讨好道：“所以您老人家喊闻衡他们去就是为了说这个事？”
东方山长接话道：“没错，我和你义父都打算在皇帝面前提一提闻衡，稍微有点印象，将来要是考中举人，也有几率留在京里为官，不用外放出来了。”
“哦。”苏檀不太懂这些，但知道不懂不要瞎说的道理。
但她还是对皇帝微服私访的事，以及老太爷知晓这事后为什么这么生气有点感兴趣。
东方山长哈哈笑道：“好不容易致仕归家，能过几天舒坦日子，没想到不成器的学生又追过来了，能不憋闷吗？”
苏檀了然，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就像上班族苦熬一周，好不容易休一天假，正准备出去玩一圈散散心，结果上司发来文件叫你修改，两者的异曲同工之妙，让苏檀莫名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嗯，是她她也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