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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绣花功夫炼真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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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做裁缝啊,就是伺候人的活计,做衣裳的人进了门,你先得把他伺候好,量他的身材尺寸,问他的穿衣习惯!”

“然后啊,还得把布料、针、剪刀伺候好,镶、嵌、滚、盘、绣、贴、钉,样样都马虎不得,你们呀!学了这一行就是一辈子的伺候命!”

一间在乡间甚是罕见的砖瓦房里,一个瘦筋筋的小老头端着茶缸嘬着茶水,绕着两条松木做成的大案板来回转悠,嘴里念叨不停。

四五个小姑娘埋头在案板边裁布料、糊纸板,个个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时不时抬头看向小老头。

小老头身上穿着挂满补丁的藏青色围裙,围裙上的口袋里插着一把竹尺,个子五尺来高,皮肤却是黝黑。

只是那端着茶缸的一双手显得分外扎眼,白得像是地里的萝卜。

“想当初啊,我在那上海滩里头做学徒,那就是靠的眼力见过人,三年就出了师,多少人排队找我!”

小老头转过头来,继续叭叭的念叨,嘿!那一张嘴,就像是用剪刀尖在面团上剪出来的一样,又小又薄,让人看一眼就再也忘不了。

“师傅,那上海滩是个什么样子?比公社大吗?”一旁踩着缝纫机的小姑娘抬头问道。

小老头一听这话就来了精神,自己一生最得意的时候就属上海滩打拼的那几年了,正打算旧事重提好好吹嘘一阵的时候,另一个声音却打断了他的思路。

“那是旧社会的销金窟、穷苦人的压榨场!怎么能跟咱人民当家作主的公社比!”

鲁求英站上了屋檐,挡住了大门口照进来的光线,屋子里顿时一暗,大嗓门仿佛震得屋顶上的瓦片一阵乱跳。

李小嘴看清来人,先是一愣,接着小嘴夸张的咧了开来:“鲁书记!你怎么来了!”

鲁求英在屋檐下面跺着脚,扫开了脚底掉下来的泥巴,笑着走进了屋:“到你这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找你做衣裳!”

两人进了里屋坐下,李小嘴的媳妇也过来倒茶,还端了糖碟子过来。

“晚上鲁书记就在这吧,我陪你喝两杯!”

“哈哈!那还好我没空手来,不然这酒喝着可不舒坦呐!”鲁求英把红糖递了过去。

李小嘴跟外间的几个小姑娘打了声招呼,让她们提前回家,又让媳妇上大队的豆腐坊称了两块豆腐,抓了一把碎豆腐皮。

晚上李小嘴跟鲁求英吃的火热,喝酒划拳一直到了快九点,鲁求英才晃晃悠悠地出了门。

“鲁书记来找你干嘛?”李小嘴的媳妇高桂莲从灶屋里出来,收拾着桌上的碗筷。

“鲁书记是好人呐,说是要请我去操办社队企业,还给我开工资哩!”

“开工资?能给你开多少?我可听队里在传,说是跃进大队他们年底分红,一人一辆自行车!”

“你瞎说什么呢!分红那也是人队里分红,我又不是他们跃进大队的社员,上哪分红!”

高桂莲把碗筷往锅里一放:“那有什么干头,自己在家还落个自由自在,去他那里还要听他使唤!”

“再说了,你去的久了,万一以后他不要你了,你再回家干,别人估计都把你忘了,喝西北风吗?”高桂莲一边往锅里舀着水一边唠叨。

李小嘴端了条大板凳坐到了灶屋门口:“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鲁书记能害我吗?五几年那会儿,要不是他开口,我这会儿还不知道投胎去哪了呢!”

高桂莲依旧唠唠叨叨,灶底下生起了火,把锅里的水加热出了一层热气,在灶屋里飘荡开来。

李小嘴的脸因为酒精刺激慢慢涨红,眼神也逐渐迷离,脑海里思绪万千。

自己从沪城回了乡,名气再加上手艺,不少县里人都来请他做衣裳,一来二去跟那些地主老财和保安团的头头也都打过交道。

五几年那一次,李小嘴被一个保安团副官检举,说是他不事生产,只给地主、贪官、军阀做衣裳,是趴在贫下中农身上吸血的蛀虫。

一时间,大家都群情激奋,要求严厉惩处,李小嘴吓得魂儿都飞了,自己这算是怎么回事,做衣服还做出坏事来了。

好在刚刚复员回来没几年的鲁求英知道了,在区里说了话:“这李裁缝我知道,是个贫农出身,他给人做衣裳,也是被人剥削压迫,做学徒的时候都不知道被师傅毒打多少次!”

后来大家一琢磨,好像是这么回事,加上那个副官被查出来只是为了脱罪胡乱攀咬,李小嘴才被放了回来。

在送他回家的路上,李小嘴非要给鲁求英磕一个,鲁求英大手一挥:“咱们新社会不搞这个!”

李小嘴到了家便从衣柜里拿了一个东西塞进了鲁求英手里:“我李小嘴不是知恩不报的人,以后只要拿着这东西来找我,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会说个不字!”

这许多年过去了,自己却是从没见过鲁求英来找过自己,李小嘴松开手,掌心里躺着一团皮尺。

皮尺颜色已经发黄,末尾用黄铜穿个了坠子,上面刻着两个小字:顺兴。

这条皮尺是他在沪城学徒三年出师后,店里的师傅送给他的,这条皮尺挂在他脖子上,一挂就是几十年,眼下又回到了自己手里。

岑济躺在床上发着呆,自己原本以为在这个年代可以凭借后世经验降维打击,可没成想大伙儿都是人精。

就拿这掼蛋比赛来说,县里的倪书记很有头脑,沙永红也是不遑多让。

鲁求英虽说文化程度差了点,可是这大半年下来,大队里的社员都服服帖帖,要是把自己放到那个位置上,估计几天下来大队就得散伙。

现实里发生的事情,也不像教科书上那么简单,仿佛开了一个会,报纸上一篇社论一发表,历史就翻过了新的篇章。

光从自己听别人说的情况来看,这个时候的农村虽说很苦,但相较于前几年却明显好过不少。

社员们说的最多的,就是粮食收购价格的上涨,自从七八年以后,收购价格是一年比一年高的,虽说还是比不上城里,但总归是增长了。

可岑济却没有感受到那书中描写的汹涌波涛,就像现在的天气,气温依旧很低,偶尔还来一场倒春寒。

自己要不是对未来走向提前预知,还真不敢豁出去一门心思办企业。

最主要的是,后世对这几年的记录太少了,或者说发展的、积极的一面着墨的多,曲折、消极的一面叙述的少。

这对岑济这个穿越者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早知道就多带几本专业书过来了,哪像现在这么抓瞎。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就去请了温大本帮忙打窗框、装玻璃窗子。

窗框的木材是杉木,材质既轻且软,特别适合安装玻璃窗,太硬的木材,一刮大风就容易把玻璃震碎。

这几天芙蓉生产队里人来人往,立新煤矿拉了好几车煤过来,吸引了不少老人小孩在卡车后面捡煤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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