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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定谔的棉花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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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风时间结束,阿蒂尔收起彩画集起身欲行。阿尔格尔跟中原中也见状便知他有了想法,怎么可能耐下性子留在这里空等。当下是饭也不吃了,在彼此围巾上蹭干净手连忙跟着爬起来,两人用渴望的眼神发出“我很可爱,请带我去”的信号——等等,这话似乎有点眼熟——阿蒂尔哪里舍得拒绝呢,耸耸肩无奈答应下来。待少年们手忙脚乱拾掇好野餐垫,一行人就推门出发了。

深冬的夜晚总是显得分外难熬,没有高墙阻挡,寒风横冲直撞糊到众人脸上,像是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刺骨地疼。阿尔缩了缩脖子,中也紧紧外套,阿蒂尔、阿蒂尔还好,他不怕冷啦,风衣翻滚,双手插兜,在两个青少年惨烈的对比下,格外酷炫地垂眸沉吟片刻,规划出最佳行进路线,带领两个娃往一条小道走去,这是前往第一个目标的近路。

黑发青年今天下午赶来抓狗的时候,志愿者历经多个小时的奋战,终于让停车场恢复了空空如也的状态,全场只有志愿者,他们一家,以及五十来个无法联系亲属的昏迷伤员没有离去。

阿蒂尔出于从前的职业习惯,顺手记下了剩余车辆的分布位置。那些车零零散散,大部分是遭到异能体破坏,小部分遇上车祸,唯有四五辆车看起来还算完整,也有人类活动的痕迹,具体怎么回事,阿蒂尔不曾仔细观察。

说起那些伤员也是可怜,横滨的救护车嘛,懂的都懂,求生欲极强,指定是叫不到危险区域来的。那把人送去医院呢?阿蒂尔追着一条滑溜的陨石边牧意外路过改成临时安置点的仓库,听到两个志愿者在外面抱怨,说他们的同伴开车把伤情最重的人送去医院,人家整只手就剩白骨了诶?护士居然丢卷纱布叫包一包便不管了,急诊室都没让进。

“那个,也不怪医院啦。”中年男子搓搓手取暖,弱气地给故乡挽尊,“横滨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家完全没有防备,医生护士忙不过来也没办法啊?”

“没办法吗……”

年轻人浑身精英做派,此刻却愤愤揉乱服帖的发丝,似嘲讽似悲哀地低声慨叹。男子终究没有告诉异能特务科配给自己的司机,这根本是场可以避免的政治灾难,他尝试阻止,不想遭人挤兑下放到横滨,自己都无力回天,又何必说出那些事叫眼前这位老好人徒增烦恼?不如深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他的权限可以紧急征用港口仓库替大伙挡住海风,再多的也不能了,接下来必须想办法弄到药物,挽救身边垂危的生命。

发烧、剧痛、直接暴露在空气中时刻被微生物侵蚀感染的血肉,志愿者们随身携带的医疗物资数目种类极其有限,应对这些难题可谓是杯水车薪,再怎么省着用,如今也没有任何存余了。说到底,横滨局势险峻,谁没事带很多药在身上呢?不怕劫匪吗?

阿蒂尔不怕。

量少还没问题,他非常乐意自掏腰包,不过五十多个人啊,全捐自己购买的药也太点眼了,叫人一下就联想到空间系异能。这类异能颇受黑白两道的欢迎,且药物自带品牌、生产厂商等等线索,只要有心,哪怕没有相关异能作弊,专业人士想追查也迟早有办法追到家门口来。作为曾经的顶级间谍,阿蒂尔知道扫掉尾巴不难,但是需要大量时间,他们现在像有那么多时间吗?!

阿蒂尔希望帮助他人,而这种希望的源头是对家庭成员的珍视,他过去吃够了苦,如今不可能本末倒置,就是心里会不好受。巧了不是,不需要他难过哦?阿蒂尔忽然想起亲友跑去调取那座红砖仓库的监控视频,监控室小青年昏倒前据传正在吹牛夸老大有商业眼光,囤积那么多药物,谁承想不用明天亲自冒险炸掉新干线刺激市场也能赚到一笔大的,多加把劲推波助澜,售价超越平时药价的两百倍不是问题。

当然不是问题,按需涨价符合自由市场的道德;刚好,狗到处跑,抓狗小队跟着到处追,狗狗多可爱(划掉)狡猾啊,重力异能者气急败坏手滑炸掉路边的仓库,实用主义者不忍心药物化作灰飞浪费,拜托家长堆在临时安置点门口二次利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咳,不说怪话了。什么毛病需要什么药物缓解,相信不需要他们进去细细解说,里面那么多人,还有好几个异能特务科的家伙,看懂说明书处理好后续应该不难吧——插句题外话,那黑心老大备的货是真全。

应声出来探寻情况的志愿者是如何望着那堆救命药喜极而泣,几只劳德并不关心,搭把手的事,他们专注于尽快找到自家小狗。

所有狗都进彩画集了,就缺一个可可爱爱,啧。说不好是不是看到有人回来哭着找狗不去搭理缺德的报应,这不没空吗?他们也不可能见到一次找一次偏僻的地方,挨个把狗放出来试探那位老奶奶嘴里“杰克”的身份呀。

安心啦,如果待会儿没有收获,阿蒂尔会去帮亲友大海捞针从横滨的众多势力入手;两个少年帮不上忙,但也肯定睡不着,早早说好留下挑出项圈上有主人联络方式的狗——等找到就给补上qaq——剩下的,呃,再想想有什么法子吧。

说那么多,别人家的狗先放放,还是得一一确认车辆内部的状况。尸体保留不了魂体,即便阿尔格尔确定里面没有狗或异能者的灵魂反应,也必须靠近找找。

被异能体与车祸破坏的普遍比较惨烈,支离破碎,血渍呼啦的,阿蒂尔拒绝带自家崽上去观摩,自己一个够了,况且少年们没有经验,戴上间谍同款手套也容易留下痕迹。剩下那些车有人在里面,需要通力配合,考虑到存在一定几率惊动其他人妨碍寻狗任务,这种车全部放到最后,阿蒂尔准备速战速决。

检查前面那些车的过程很不好受,阿尔格尔与中原中也焦急地等在隐蔽处。他们看不到失去人形的残破肢体,他们太害怕家长会在里面翻出的尸体。每次排除一辆空车,众人都一头冷汗,次数多了是真有点心慌。但若因此叫年轻人回去,那也是决计不肯的,无论结果如何,他们作为狗狗的家人,必不会将她抛弃在这寒冷的冬夜。

“大不了回去吃些对心脏好的食物补补。”阿尔格尔目光坚毅地握紧热牛奶瓶,“我还年轻,我撑得住。”

阿蒂尔抱起双臂诡异走神,寻思自己三十来岁怎么说都算不上老吧。

中原中也无语,不知道怎么回事,家里人说话偶尔就是这么不着调,好在他习惯了。

“巧了,我和阿尔一样大。”

习惯就是加入进去吗?!

没错!中也震声。

然后阿蒂尔也加入了,一家三口压低声音插科打诨,勉强散去些凝重的氛围,不过配合还是相当默契的,是的,终于轮到那些有人的车了。

阿尔格尔开灵视确定车辆内部有多少活人,中原中也操控重力弄出点动静引出里面的人,阿蒂尔随时待命调整计划,以及上前搜寻小狗踪迹的任务也独属于他。

“你们有没有觉得。”中原中也挠挠脸颊,歉疚目送尖叫逃跑的普通人,敬佩她还记得搀扶异能者同伴一起跑路的同时,很是产生了一股脚趾抠地的冲动,“他们似乎把我们当成了鬼?”

“啊哈哈,这个世界没有鬼啦!”阿尔格尔叉腰盲目乐观。

阿蒂尔心虚目移,启动信号屏蔽器,清了清嗓子道:“我去了,必须赶在他们回来之前检查完。”

又是一次值得庆幸的无功而返,阿尔格尔浅浅呼出一口气,月亮挥开乌云又往高处走了一步,太冷了,看上去像是他吐出了一口白雾、恶,白雾。他皱眉嫌弃地往后退了退,谢邀,托涩泽龙彦的福,大家对白雾产生了程度不一的ptsd,只能寄希望于以后可以慢慢消解。

赭毛少年乐呵呵摸摸兄弟脑壳以作安慰,黑毛青年又排除掉一辆可疑轿车,剩下最后一辆,必须加紧,留在临时安置点的监听器传来信息,有人跑去找志愿者了。医院爆满,救护车不愿意来,只有好人能为这群随时可能死掉的可怜人留下来,阿蒂尔也不想为难他们。

有异能加持,三个人脚程飞快,迅速转移到一条小巷。从这个拐角出去,外面停靠着一辆老旧面包车。阿尔说里面有个平躺在后座的矮个异能者,还有一个更矮的普通人蹲坐身侧照料,车外遍布劈砍裂痕,中原中也不禁蹙眉,看来是攻击性很强的异能啊。

“对不起,呜……”

少女幽怨的哭声骤然响起,你别说,还真别说,海风呜咽,月光昏黄,仓库区漆黑如墨,太有那味了好吧?阿尔格尔霎时抱紧中也的胳膊,跟荒神一起怂怂地打了个哆嗦,全然不见方才哈哈大笑坚持这世上没鬼的气势。

金毛少年下意识低头望向亚历山大先生,布偶平平无奇的绿豆眼多少透露出几分无语的意思,自信一点啊喂。

阿蒂尔揽住两只没咋见过世面的小鹌鹑,轻声提醒:“听。”

听听听什么?

背后是家长温暖可靠的怀抱,小鹌鹑们抖啊抖,抖啊抖,乖巧紧咬牙关不吭声,竖起耳朵努力听。

“对不起……我去得太晚,仓库那些人也没退烧药了,只拿到这袋小面包……”女孩仍在抽泣,“哥哥,你醒一醒啊?要是能早点找到你……对不起,对不起!爸爸,妈妈,我该怎么办……”

需要退烧药,还要小面包,这肯定是人啊?

俩又怂又爱看鬼片的年轻人心头那股劲一松,差点坐地上,腿软。

“听声音,是个小姑娘呢。”中原中也颤颤巍巍嘀咕,理智回归,他脑子还是挺好使的。

阿蒂尔摇摇头:“那样的异能……恐怕伤得不轻,能活下来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最新消息,整个横滨的退烧药一应售罄,纵使货运通道明天可以按照广播通知的那样正常运行,送来的药物短期内也绝不可能让价格跌回正常水平。

面包车的款式很古早,打理得非常干净,透着一股竭尽全力认真生活的气息。小姑娘是在劳德们送药之前去找的志愿者,至少一个多小时过去,现在依旧跟伤员留在车里,显然无处可去,也没有其他亲人可以依靠,不可能负担高额药价。

那不吃药?拜托,高烧诶!如果她哥哥成年,平时身体健康,这次没有伤到要紧内脏,还是有可能活下来的,但就这后续调养也不会轻松,后遗症了解一下?

阿蒂尔从彩画集摸出退烧药,盯着大地上触目惊心的裂痕,想想又拿出一瓶消炎药。外出干活他全程戴着手套,麻利销毁药品上面的生物信息,标签也全部撕掉,他们临时安置点那边都敢送,现在送给这对兄妹也不打紧,只是……

“还是检查一下伤者的情况比较好,哥哥半天没说话估计晕了,妹妹那么小看着也不像懂医术的样子。”阿蒂尔托腮犯愁,“针孔摄像头也没法自己钻进去,彩画集罩住整辆车发出的金光在夜晚太刺眼,中也同理,顶着一层红光飘来飘去,总不能一拳把小姑娘打晕再给她哥哥看伤找啊?”

中也投来惊恐的目光:阿蒂尔你在说什么丧心病狂的话!这也太离谱了!还是送去安置点吧?阿蒂尔不是看那个精英男身上沾血的位置,认定他懂医学吗?那么问题就回到了该怎样不动声色把车送到安置点去……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阿尔格尔吸吸鼻子,目光坚毅。小姑娘一句“哥哥”正中红心,他哭了,他又哭了,对上关键词是这样的嘤。

想到他上次目光坚毅还是上次,阿蒂尔强顶着不祥的预感开口鼓励:“说说看。”

“首先。”金毛少年露出智慧的表情,“我需要跟美贯打一个电话。”

“……?”